“那怎么行。之前我一直在你家蹭饭,你每次都做好吃的给我。好不容易盼到你生病,我终于有机会照顾你、报答你了,我怎么能让你再吃那些垃圾食品啊。你再等我一小下就好了,行吗?”她信誓旦旦地说,然后推着他的背,让他上楼去。
她这句“好不容易盼到你生病”用得真是愁煞人。但经过这通惊吓,他确实感觉到头重脚轻,病情似乎更加重了,他只好爬上楼去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青辰抱着他家厨房里最大的那个陶瓷盆,怯生生地走进了他房间。
“我已经把所有被熏黑的厨具都擦洗干净了,虽然糊味暂时还没办法彻底清除,但通风几天后应该会缓解。我给你煮了泡面,这个我很拿手的,我往里面放了青菜和鸡蛋,虽然有几个鸡蛋不知道怎么不见了……”
“那怎么那么一大盆?”明安看到这盆泡面,像是要给灾民发的救济粮。
“就,面多了放水、水多了放面的原理。”她羞赧地说。
他无奈地笑笑,从床边的夹缝里抽出一个折叠小桌,架在他的床上说:“那我们一起吃吧,这么一大盆,我一个人又吃不完。”
“嗯,我已经准备了两双筷子。”她明亮的眼睛里又跃然映出了欣喜的神色,把那一大盆泡面放到折叠小桌上,坐在他腿边开心地挑起了很大一团面条。
他发现她的手红彤彤的,他拨了一下她的掌心,看清了她手指上的血痕,“怎么把手弄伤了?”
“刚刚失火,厨房好多地方都被熏得乌漆麻黑的,我就用钢丝球擦呗。”她说得不以为然,用筷子圈起面条来。
“以后,我的卧室你都可以随便进,但再也不许进我的厨房了。”明安皱着眉头,心疼只能用愠怒的形式表现。
她随口应着,探着头刚要把那一团泡面一口吃下去,却与他正巧探过来的头狠狠地撞了个正着,他俩吃痛地捂住脑门,疼得呲牙咧嘴,但一看到对方滑稽的丑态,忍不住又哈哈笑做一团。
刚刚头碰头这一接触,青辰感觉明安似乎还是在发高烧,她抚住他的额头确认,“喂万寺,你还挺烫的,你真的有按时吃药吗?”
“好像有吧,我这几天昏昏沉沉的,睡醒了大概就吃一次。”
“那怎么行,等吃完面我看着你吃。”
青辰草草地吃完了面,等明安吃完,她收拾好碗筷,然后盯着他吃下了退烧药。
“这个药要每六小时服用一次,那等11点的时候我再提醒你吃一次。”
“不行,那时候太晚了,你回家不安全。”
“就在一个小区里而已,什么安不安全的。总之你不要管我了,先睡一会吧,我就在你旁边看书,你哪里不舒服了随时叫我就好。把体温表拿出来我看看。”
他从腋下拿出了她之前塞给他的体温表,她仔细地在便签纸上记下了时间和温度。然后强迫他躺平,帮他掩好被角,让他安心睡下了。
他看到她打开了台灯,坐在写字台前复习起了功课,温和的灯亮勾勒出她娇小玲珑的背影,他痴痴地望着,影影绰绰的游丝缠绕进他的梦里,一个绵长而幽怨的梦……
明安梦到在莽莽迷雾之中,青辰不知深浅地跑着,她跑得畅快淋漓,他焦心地追在她后面,生怕她受伤,但他追得越紧,她却跑得越快,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浓雾之中,留他一个人在原地仓皇不安、无所适从……
明安从疲累的睡梦中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他坐起身,发现不远处的书桌旁已没有了青辰的身影,再联想起刚刚梦里的情境,顿时心底一凉。
他掀开被角,刚要下床,发现青辰原来蜷在他的床角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见她的手上还握着额温枪,旁边的便签本上记录着他每个小时的体温,一旁的计时器显示还有十分钟就要叫醒他吃药了,他按断了计时器,自己服了退烧药。
他想让她醒来回家,轻轻推着她的肩膀,唤着她的名字,她却像只畏寒的小猫咪,把娇小的身子蜷得更紧了。他不忍心再把她叫醒。
他收走了那些便签本和额温枪,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新的被子盖在她身上。他把她的碎发别在耳后,忍不住探下身,躺在她的对面。他枕着手臂,痴迷地欣赏着她甜美的睡相。
她低垂的羽睫借着琥珀色的灯光,在眼底投下优美的弧线,羞娥凝绿、樱唇莹润,明安觉得此刻的青辰集合了他头脑里一切美好辞藻的本真之义。他伸手想去触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鼻尖,但他羞怯地又缓缓缩了回来。他慢慢的只抬起一个指尖,畏畏缩缩地压在了她的嘴唇上,这是他从未触及过的柔软,他的心里像是有一波樱红色的甘露,从最平静的湖心渐渐晕开,荡漾在整个湖面,然后向着轻烟柳影的两岸,悠扬地撞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