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少年的心中,都会有一个个信条,当作自己送给自己的成人礼。他们想我行我素、不循规蹈矩,但却把这些信条强加在自己的行为模式中,当作是成熟的标志。比如,不要相信友情,不喜欢看烟花,远离父母。
但命运会偶尔赠送给你一些偶遇,那个人的理念原本与你处处冲突,却莫名地可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把你惯常坚定的癖好一一疏解。接着她的理念成为你的,然后是你们的。你心里一扇扇的门会缓缓地被打开,她会向这个门里张望一下,又会向那个门里闲逛一番,总能处处留下足迹。再之后,你可能会主动地打开所有的门,邀请她住进来。
明安沉静而悠远的遐想,和青辰其实仍不在一个频道。
十二点集中燃放的爆点过后,青辰安静下来,心满意足地说:“今晚这气氛真是太好了,我们该聊点对彼此整个人生都有价值的话题。比如——”
明安莫名地期待起她接下来要说的这个“比如”。
“比如,你的梦想是什么?”青辰很官方地问他。
“切!”他再次不屑地瞪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要说多特别的话呢,居然这么俗气!”
“那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啊?难道我要在这种时候跟你讨论映射与函数或者胡克定律吗?”青辰不客气地回怼他。
明安却坏坏地笑笑说:“你可以借这良辰美景跟我表白对我的欣赏啊,比如夸我有多优秀,我的聪明才智多么令你倾慕什么的。”
青辰却不解风情地翻着白眼说,“咧,你根本不是我喜欢的型好不好!你看你长得高高瘦瘦的,”她拈起他的手腕继续嫌弃地说,“连手都白白弱弱的。我喜欢的男生一定要孔武有力,最好有八块腹肌,铮铮铁骨,特别有血性的那种。”
“你这不是和平年代的择偶观啊。你确实和那种粗笨的人比较配。”明安酸溜溜地反讽她。
“我这么有正义感,以后到社会上少不了要行侠仗义,当然要找一个强壮的男朋友啊!假如要解救人质,他臂力特别强大,我们俩可以一起撞开铁门,拯救全人类,这多浪漫啊!”
“但以你的身高体重,按物理原理的话,在那种情境下你们那样撞,你一般会弹飞。”明安只想泼一盆实打实的冷水彻底浇灭她脑残的幻想。
青辰念在今晚他心情不好的份上,懒得跟他玩文字游戏,继续追问他说:“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啊?”
见她如此认真地问,他也慎重地想了想,而后说:“我的梦想是做一款真正的智能手机,把五彩斑斓的世界都装在里面,让这个世界被迫天各一方的人免受分离之苦。这世间,有各式各样的分别,也有着各自的难言之隐。如果我做的那款手机可以让他们瞬间就能见到面,不用错过彼此的成长,手机里集成了所有的日常需求,带在身上等于是有对方陪在身边,多好。”
青辰第一次认真地看他侧脸的棱角和线条,她读懂了他此时的心境。在内心里,他尊重父母的人生选择,刚刚发的脾气,只是一个缺少陪伴的孩子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懂事后,一次任性的发泄而已。
“你这梦想真酷,我一定会永远支持你的!”她投向他的眼神热忱而坚定。
“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他还是不死心地想问她,希望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我的梦想?我不是天天挂在嘴边上,就是想当记者啊!”
“要不你换个梦想吧,换成任何事,我都支持你。”
“那怎么行!梦想这种事,又不是靠身边人的支持率票选出来的。梦想是我自己的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执著地走下去,经历过披荆斩棘才能所向披靡。我没什么可怕的!”
他收回了注视着她的眼神,不想再看到她谈起梦想时眼神里让人着迷的神采。他望向浓墨重彩的夜空,今年除夕的烟花,还是那么千篇一律。他厌倦了这种乏味,但对于新奇的东西,他还没勇气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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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的时候,明安的父母终于回来了。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只能再陪他两天,就要去上班了。
明安的妈妈方星羽急切地想补偿没有和儿子一起过除夕的亏欠,拉着他偏要一起包饺子、挂春联、看春晚,把别人家春节必须有的必选曲目全都安排一遍。上班前的晚餐,方星羽还特意煮了元宵。听妈妈说是要把这个春节过得圆满,但明安知道,只是因为元宵节那天,他俩也回不了家了。
晚饭过后,方星羽来到明安房间,把热好的牛奶放到了明安的书桌上,然后抱歉地说:“晚上妈妈做的饭不合你胃口吗?你怎么吃得那么少。要不要加点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