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老师彻底拿她没撤了,掩着脸哭嚎着跑出了教室。
青辰愤恨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意外地碰洒了她摆在桌上当屏障的水瓶,悉数泼到了万俟明安的桌面上。最惨的是他的错题笔记本,被晕染的蓝色墨水瞬间模糊成一片。
她慌乱地想去擦,手头却完全没有合适的物件,索性脱掉了校服外套,一点点帮他擦。
“对不起,我会赔给你一个新的。”她低头垂着手抱歉地说,看得出她其实也受到了惊吓。
他难得开口,但很认真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他注意到她白皙的脸蛋上那条醒目而鲜艳的划痕,是一抹从未见过的嫣红。
走廊里传来急躁的脚步声,“岳青辰,你给我出来!”班主任林老师冲她吼着。
她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出去了。
他抓起她湿嗒嗒的校服外套,晾在了她的椅背上。
这件事之后,历史老师闹了几天,岳青辰的父母一个劲地训诫女儿、赔礼道歉,校长深明大义,也没怎么样她,还把历史老师调到别的班去了。
她也乖乖地认真上了几天课,但好景不长。
这天早自习,同学们基本上都已经坐好开始学习了,岳青辰怒气冲冲地推门进了教室,腾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明安感觉到她的身体同时掀过来一股热浪,顺着她的发丝和汗珠蒸腾。她的手背上攀着几道血痕,很明显是指甲抓伤的。
随后跟进来的,是邱玲,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走起路来像是怕杀生,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在躲避地板上的蚂蚁和微生物。
再然后进来的,是一直坐最后一排的两个高个男生,衬衫扣子被扯掉了几颗,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
一阵刺耳的课桌腿摩擦地板的长音划破了教室里安静的空气。
原来是那两个男生在经过邱玲身边时,故意拱了一下她,让她撞上了桌角。
岳青辰不由分说地扑向领头的那个男生,揪着他的衣领猛地撞上教室后面的黑板,她把臂肘横亘在他的脖子上,卡得他动弹不得,“朱平勇你他妈没完了是吗?!”她完全不顾及什么女生形象,对着男生的脸破口大骂,“你吃了十几年的粮食,别的本事没长,就学会欺凌弱小了是吗?你从现在就天天练习怎么当人渣,以后是想多专业啊?要想当垃圾人去垃圾堆里当,少在我的地盘撒野!”
明安听着他们在教室后面这样闹,不禁回想起当初校长登门去和他父母谈邀请他来这所高中上学时的说的话:“我们学校的学生们都本分要强,学习氛围特别浓厚,从来没有不良少年调皮捣蛋的先例。”也不知道如果校长看到此时这一幕,做何感想。他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岳青辰,你刚才还没打够是吗?”朱平勇被卡得说不出话了,他的同伙见状呵斥着青辰,毫不客气地拽过她的胳膊,扯得她的校服落出一截裸露的肩膀。
“你们是打算两个男生打一个女生吗?”
万俟明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教室里,这个从来不参与同学社交的优等生骤然站起来开口,让大家颇感意外。
朱平勇刚被放开,喉咙还在干咳,气急败坏地冲他叫嚣:“那我们连你一起收拾,就不算欺负人了吧!”
“你俩别在教室里闹了!”班长齐洪终于发话了,其它同学也念念叨叨地对朱平勇两人的行为表达出不满,他俩只好作罢。
教室迅速恢复了秩序,正式上课的铃声打响,老师走进教室,与每一个稀松平常的早晨无异。
青辰拉好衣服,坐回到座位上,她重新束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觑探着坐在旁边的万俟明安,他像平常一样认真地看着书,一副生人勿近、非诚勿扰的模样。
但她还是想找机会跟他说话,只得一直盯着老师的步伐和行走路线。
趁老师踱到教室后面朗诵课文的空档,青辰敏捷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湖蓝色的笔记本,绕过他俩之间的“柏林墙”,放到明安的桌上。
“上次打湿你的笔记本,这个赔你。我去了好多文具店都没找到你之前那种,只有这款长得好像差不多。”她悄声凑到他手臂旁说。
在少年的世界里,还没学会像成年人一样把“谢谢”当做官方礼仪脱口而出;也不会卸不掉“对不起”的沉重,反复提醒而日日忧心。只有这种心照不宣的旁敲侧击,才是属于他们的调性。
“不用还。”他想推辞。
“那怎么行!反正我已经赔完了,你以后可不能再揭我的短了。不行,我还是记录一下吧,免得你忘了。”她又重新拽回笔记本,在扉页上写了句话,见老师转过身往前走了,她赶紧抛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