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她傻傻的顾虑,只好一声轻笑,“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敢赴汤蹈火吗?”
他握紧了她的手,大步走出了昏暗的窄巷,混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与那两个四下张望的黑衣人擦肩而过。
她因过度紧张而死死地攥着他的手,几乎是把他的手臂半抱在怀里,她紧紧地依靠在他身边,仿佛是一株附生的天南星。
万俟明安不禁想,如果此刻他们不是在假扮情侣,如果她当初如此时般乖顺……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如果是那样,她,还是会那个可以在他头脑中千回百转的她吗?
他头脑里追忆着她曾写过的一首首小诗,木讷如他,此刻竟然也萌生了诗情:
——予爱,不语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
我们拿追逐当游戏,
对永恒心有余悸。
落在石板路上的秋叶,
没空去捡。
眼睛里,
只有博大精深的浅显。
当我们长成了少年,
我们在午后的残阳里挥霍着血性,
胆量倾泻在满身泥泞。
你不明白,
不愿明白,
我也不要你明白。
倾诉解不开人生的暗语。
对你的好,
只是我的信手拈来;
说不出的话,
在孤寂的心底一寸寸地挨。
而今的我们,
跨越在人生的两头,
攥不住指间的沙,
握不住想要逃离的手。
拾起这个秋天最后一片完整的落叶,
竟然铭刻着:
予君爱,
子不语。
彼此错过的日子里,时光匆匆,清梦无痕。而今,她又一如当初般闯入他的生活,他在心底只想说一句:
岳青辰,好久不见。
第2章 庞贝城
万俟明安带着岳青辰很快就到了他所在的大厦,他们通过门禁进了电梯,她才终于松了口气,从他身上弹开,与他分离到电梯角落的两端。
“你不胆子挺大的嘛,刚才怎么还那么害怕?”他嘲笑她。
“我、我不是害怕,只是有点紧张而已。”她狡辩。
他撇着嘴巴笑了笑,肩膀担的相机和电脑太沉,他转而抱在怀里,也不知道这丫头背着这套行头,怎么从大南到大北一路逃回来的。
商厦里的店铺都关门了,一层层的肃杀气氛,她迈着碎步紧跟在他身后。到了一个叫CxP的手机店门口,他引着她穿过门店,走进了后堂的隔间。
“我没空余的手了,你开下密码锁吧,0926。”
“哦。”她一边按着防盗门的密码,一边念叨着,“咦,这个数字怎么有点耳熟?”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便被她接下来的话铲平了这不自然的表情。
“噢对了!是我‘清晨报’的创刊日期吧!不对不对,那应该是0906啊。”开了门,她还站在门口琢磨着,他没好气地挤开她走了进去。
门店的后面是个大开间,里面被他隔出一个小房间,是他的卧室兼工作室。
岳青辰环顾四周,湖蓝色的沙发,月白色的靠枕,钴蓝色的茶几,玉白色的餐桌,整个客厅弥漫着浓郁的地中海风情,也只有万俟明安这么爱干净的人才敢用如此配色。
他为她倒了杯水,被她一饮而尽,“哇,解渴!我都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没睡了。”她索性夺过他手里的凉水瓶,自已又倒满了几次,咕咚咕咚地全喝光了。
“你终究还是当记者了是吗?”他冷着脸问她。
——又是这种表情!她在心里喟叹。
“对啊,帅吧!看看梦想实现了的我,头顶上的光环有没有binglingbingling的?”她得意地在头顶上画着圈。
他白了她一眼,一个人钻进了厨房,她不爽地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我给你弄点吃的,你去洗个澡吧,你整个人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他毫不客气地对她说。
她真的很讨厌他总是嫌弃她的那个死样子,如果今天不是走投无路,她才不会求助他!
“我不!也没有换洗的衣服。等风声过去了我就走。”她踱步到窗口,从这样的高层向下看着变得细小的街道,无法看清楚路人,也无法判断自己如何安全。
他在干手巾上擦了擦手,去衣柜里翻找着她能穿下的尺码,“那你先穿我的衣服吧,干净的。”
“那不是有女装吗?”她眼尖地看到了衣柜角落里的一套裸粉色的洋装。
他顺着她的目光也才注意到这件衣服,他用手指勾出衣架,纳闷地说:“这衣服什么时候放这里的?谁的?”
她鼓起粉腮,转着溜圆的眼珠,活像一只沉在水底的小金鱼。她这鬼脸只是想表态:我不信你的话,但不予置评。
“我说真的,我这里每个月会来一次客人。”他想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