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叔!你真想把我婶子打死啊!”潭雨翠突然回过头大吼了一声,刘广昌先是震得一愣,接着跟魔障了一样拼了命的挣脱潭雨林的胳膊,举起棍子轮了过来。
“我就是要打死她!省的她祸害人!这死婆娘早就该死!”
潭雨翠直接被他吓愣了,刘广昌一个老实人,今天完全是副不要命的样子,眼看棍子就要擦着潭雨翠的肩膀落在王金花头上,她惊呼一声本能的伸手要去拦那棍子,可几秒钟过去了,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落在手上。
“刘广昌!干什么你!”一个男人严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潭雨翠睁开眼,正好看见一只手先她一步握住了棍子,郑志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对面。
“刘广昌,有事说事儿,喝点酒就打家属你也算个男人!”郑志远夺过棍子,推了一把刘广昌。
刘广昌也不知道是吓的酒醒了还是脚上真的没了力气,踉跄着就要摔地上,被潭雨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上午在村委会大院里,众人围攻郑志远的那一幕她记忆犹新,她虽然不喜欢郑志远这个人,但就事论事,他这回出手是为了救人,不能让做好事的人再背个莫须有的罪名。
“广昌叔,你也醒醒酒!真要把我婶子打出个三长两短来,你和家宝以后怎么过日子?”潭雨翠扶起刘广昌,不忿的说。
刘广昌的胳膊一直在抖,嘴张了又张,最后干脆抱着头蹲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有什么办法!这婆娘把女婿家大棚里的菜全用百草枯给打死了!损失了好几万块,我心疼我闺女,她在婆家也得挨打!我有什么办法,我连家宝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哪有钱去赔给女婿家,我有啥办法,老天爷紧逮着老实人作践,谁都能往我刘广昌身上跺两脚…”。
潭雨翠被他哭的心酸,说到底还是穷闹的。他不该打老婆,可他说的话也是实情,女婿家几万块钱的菜就这么没了,闺女可不是要在婆家受为难?
“雨林。”潭雨翠喊了弟弟一声,使眼色让他扶起刘广昌,然后忙蹲下身去看王金花的情况。
“婶子,婶子?婶子你醒醒…”。潭雨翠喊了好几声,王金花一直都紧闭双眼躺地上一动不动。她慌忙用手探了下王金花的鼻息,还有呼吸,这情况得马上送医院。
“打120吧!”郑志远也凑过来看情况。
“咱刘家峪离镇上远,路全绕着山走,导航都找不到位置,黑天半夜的不知道120能找对路不?摸不清路不是瞎耽误功夫?”潭雨翠担忧的问了一句。
“不…我,我不去,不去医院…去医院又得花钱…我没…没事…”。王金花突然长长的的呼出一口气,含混着念叨:“我没事…没事…孩儿他爸打的对,我也后悔…”。
听见她说话,潭雨翠略微松了口气,咬咬牙说:“不打120就不打,可医院得去!婶子,我开三轮车送你去!”
潭雨翠说完就要回家去推车,被黄金凤追上来一把拉住,两眼惊恐的问:“你又当出头鸟!万一她要是死在路上,你负责?他家赖上咱咋办!”
“那咱就眼看着不救?”潭雨翠反问:“平心而论这些年家宝一家人对咱家不好?咱潭家人少,以前受了多少排挤?妈你忘了婶子哪回去赶集不都叫上你?有好吃的好喝的不想着雨林?”
黄金凤被问的说不出话,半晌耷拉着脑袋道:“两码事,现在人命关天,能一样吗?万一出点岔子,咱也赔不起”。
潭雨翠从她手里抽出胳膊,温声说:“妈,就因为是人命关天,咱才不能这么干看着!”
她说完以后不再管妈妈的劝阻,推出三轮车停到路中间儿,又把车厢里的旧军大衣铺上,和郑志远一起把王金花扶车厢里躺下,跳上车就跟他一起往镇上去了。
医院的大夫做过检查后,说王金花右胳膊骨折了,身上其余地方都是软组织挫伤,给打了石膏挂了水,又嘱咐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王金花的情绪平复过来以后,听说是郑志远先帮她垫付的医药费,羞愧的勾着头钻进被窝里。
今早晨她还在村委会大院里抓花了郑志远的脸,她和丈夫带头让郑志远当众下不来台。
“对不起郑书记,我们…我们没路走,我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潭雨翠上前安慰她几句,让她重新躺好,看着她快睡着了,便和郑志远一起到病房外面的休息区坐下。
真单独坐一块,两人都不知道该说点啥,气氛尴尬了几秒,潭雨翠扭头看他脸上刚结痂的血道子,问:“你不记恨金花婶子?”
郑志远愣了一下,反问:“你觉得我是个记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