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雨翠恨不得上去捂他的嘴,她本打算过会儿等妈妈忙别的分散精力了,自己偷溜出去看看开的什么会。刘家宝这么一吆喝,不是变相的刺激黄金凤?
“你翠翠姐不去,你雨林弟弟去的。”黄金凤警觉的站起身,端起簸箕走到院子里,拖了马扎直接坐到潭雨翠对面,几乎是把着门盯她。
潭雨翠闷叹了一口气,远远的剜了刘家宝一眼,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忙。
“婶子,你也在剥花生种?还是黑皮儿的?我帮你!”刘家宝没事儿人一样,蹲到黄金凤跟前儿帮着剥花生,黄金凤拉过来个小木凳给他。
“听说你前几天又去赶集了?”黄金凤问他。
“去了,嘿嘿。”刘家宝嬉皮笑脸。
“你个大小伙子不买不卖的老往集上溜达啥?”
“去看人呗!集上人多,整个镇上的人都去,有好看的姑娘。”刘家宝高兴的合不上嘴。
黄金凤觉得有意思,瞧着他黑亮的眼睛问:“人家漂亮姑娘能给你当媳妇?光在集上看有啥用?”
“咋没用?我看见好看的姑娘心情好,心情好了不用吃药!”刘家宝一脸坦然:“我就是远远的看看,不打听也不去跟人家搭话,跟看好看的画儿一样,没坏心思。”
黄金凤被他逗的咯咯笑,指指屋里的潭雨翠问:“你觉得啥样的姑娘算好看?你翠翠姐算不?”
“不算。”刘家宝斩钉截铁,一脸认真的道:“翠翠姐是四眼子,长得再好看也白搭!而且翠翠姐个子高人还泼辣,咱们这一片儿的小子,哪个没挨过她的揍?”
黄金凤再次哈哈大笑,刘家宝有癫痫病,心性也跟别人不太一样。人家有病会自卑,他不是,他觉得自己的病就是个依仗,因为这个病,别人很少敢招惹他,所以他啥都敢往外说,不爱拐弯抹角。
潭雨翠在屋里闷头忙,外面刘家宝的话她也听的清清楚楚,今天被妈妈堵住门儿盯着本来就不爽,刘家宝还敢揭她的短,潭雨翠不能忍,于是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出去找他算账。
刚迈出门,黄金凤就指着她的鼻子喊:“回去!今天你不许出这个门!”
潭雨翠才要回嘴,大门外走进来个穿着白衣服的俏丽女人,漆黑的头发上还别着白色布条,她笑呵呵的打招呼:“哟,翠翠也在家呢?”
不等潭雨翠应声,黄金凤扭过头去,看见来人忙起身。
“这不是燕子?你咋有空过来串门子?”
燕子脸色苍白,笑的也勉强,细声细气儿的说:“弟弟家生了闺女,马上要百天了,亲家大姨走得早,我这身上还戴着孝,不方便给孩子做衣服。就想请婶子给孩子做身棉衣和虎头鞋,你家翠翠学习好,考过全县前三名的人,我们家闺女也跟着沾沾喜气。到时候多给婶子拿些红鸡蛋吃,再摆桌酒请请你,婶子看行不?”
黄金凤听后把手上的土往衣服上抹抹,爽快的一挥:“说那些,这有啥不行的?咱是近邻,娘家又都在黄土崖,别那么见外。”
她热情的拉着燕子的胳膊往屋里走,进了屋门儿又退出来指指潭雨翠,眼神警告她老实点儿,还叫刘家宝帮忙看着她。
潭雨翠瞅瞅一脸得意的刘家宝,哼了一声退回屋里,刚坐下刘家宝就进来了。
“翠翠姐,”他拍拍手上的土,不见外的找了板凳坐下,小声道:“姐,其实黄小燕挺可怜的,才三十出头就守寡了,他男人年前喝酒喝死了,刘老师帮着往市人民医院打电话,救护车拉到半路人就没了。”
潭雨翠白了他一眼:“用你说?这事儿我不知道?”
“那我说点你不知道的?你知道村里有传言说她跟别的男人相好不?”
“滚!”潭雨翠丢掉手里的东西,压着嗓子骂道:“人家死了男人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孤儿寡母的你们还跟着造谣?刘家宝,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臭毛病?舌头比裤腰带都长?”
刘家宝被她骂的没吭声,半晌挠挠头:“话不是我传的,我以后不说了就是。我也觉得小燕姐可怜。你说她也算咱们村数得着的漂亮媳妇儿,就是命苦了点。可见光长得好不行,还得像翠翠姐一样有脑子才好。”
“少奉承我,说好听的也没用,再多嘴多舌我打你!”潭雨翠白他一眼,把最后一盒茶叶装好,刚放到桌上,又被刘家宝手欠的拿走。
“姐,你弄这个干啥?谁爱喝咱们穷山沟里的茶?人家大城市的人喝点龙井、碧螺春、普洱不好?这酸枣芽茶是村里人以前穷,喝不起外面的茶,就到山上摘酸枣芽炒了泡着喝,说到底是穷人家的玩意儿,城里人能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