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咋咋呼呼,但并不傻,虽然知道俞英不介意,但人家好歹是她老板。她这样追着人问这种隐私,多不好意思。
唐依然看她扭捏,探头一看,奇了,说这不是刚才的问题吗?关贝儿正要圆场混过去,只听唐依然又说:“喔不是,这序号不一样呢。”
关贝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上过班的人,真是不懂啊。
俞英手里捏着功能牌,打算在钟尤文脸上亲一口,把这问题躲过去。然而抬头一看:“钟尤文呢?”
关静指了指里头,“在打电话呢。”
俞英在心里骂人,脸上不动声色,低低说了一句话。
关贝儿一下子没明白:“嗯?你怎么把佟总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算不算,你得——”
后面就没声了。
在周遭的一片沉默中,她的脑子终于转过来了。接着便陷入跟周围一样的尴尬中。她脑中一长串问号感叹号,心想怎么回事?!俞英跟佟山,睡了?!再看大家的脸都面无表情,估计心里也是一长串问号感叹号。
钟尤文打完电话回来,看大家都在沉默,觉得奇怪。
程行周慢悠悠地喝着酒,心里想,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玩这种小屁孩的玩意,现在尴尬了吧。
这时,丁卓从幽暗中站起来,又往幽暗里丢了句话:“挺有意思,我也一起玩。”
突然有丁卓加入,这尴尬气氛便总算被打破。关静总算反应过来,打圆场般笑着骂关贝儿,“你这都在网上找的什么破问题。”唐依然也接话,佯嗔责怪关贝儿。关贝儿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我们还是自己提问吧。”
大家都同意,她便去转瓶子。
瓶子嘎嘎转动一圈半,瓶口停在钟尤文跟前。关贝儿这次不敢再乱发问,一双眼睛到处看:“大家有什么问题要问他的吗?”
唐依然体贴,抛出一个寻常问题,不痛不痒:“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我拍了一张照片。”
关静不解:“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在旁闲闲坐着喝酒旁观的程行周倒是听懂了,看了关朝闻一眼。关朝闻背对着她,他看不到她表情。
当年钟尤文给关朝闻拍了那张照片,程行周见到后,将这孤本作品买下后,做成 NFT 数字藏品,再在直播间里,将原作烧掉。
一件艺术品同时拥有物理实体跟 NFT,价值会主要在物理部分。假如他们毁掉物理实体,只留下 NFT,就可以确保区块链的合约效力,将艺术品的物理价值转移到 NFT 上。
国外区块链团队也有过类似操作,但在国内尚属首次,大众对 NFT 仍持观望态度,觉得这事纯粹炒作。但钟尤文、关朝闻跟程行周几人,确实因此事而名声大噪。
这事之后,钟尤文彻底放弃摄影,专注做商业策展。关朝闻开始创业,因为大家都认得她的脸,她外出谈事时,这张“在直播间里被烧毁掉的”脸,往往能当社交货币使。
这事,唐依然跟关贝儿她们都知道,但关静不太了解,听到钟尤文给的答案,心想:拍了张照片,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游戏继续进行。
关贝儿又转动瓶子,瓶口这次又指向俞英。关贝儿清清嗓子,正要开口,冷不防丁卓问了句:“我来?”
其他人点头。
俞英看着他,太阳穴微微抽动。
一如他在工作场合利落处事般,丁卓玩游戏,同样语速飞快。幽暗中,他看着俞英:“刚才那个问题里,你上床时,心里有想着其他男人吗?”
关贝儿心里砰砰砰放起了烟花:这是什么狗血问题!
屋子里突然亮了灯,所有人的脸都突然暴露在灯光下,都是一脸尴尬,但又有些释然,仿佛突然起来的灯光将他们释放。
关静跟唐依然正要起身,解散这游戏,丁卓开口了:“游戏还没结束。”他向来彬彬有礼,此时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她们俩对视一眼,只得乖乖坐下,不敢再动。
窗外的风仍在呜呜地吹,远处似乎有海鸟低鸣。俞英咬下最后一块薯片,将包装袋揉成一团,转身往后面垃圾桶里一扔,再转过身来,“有。”
佟山脸上没有表情,但钟尤文坐在他身旁,奇异地感觉到他身体肌肉在绷紧。
丁卓点头,一只手放在瓶子上,没问任何人,直接又转起来。谁知道他怎样控制力度,瓶子绕了一圈,居然又转向俞英方向。
丁卓没有半分要让其他人的意思,继续追问:“刚才那个问题里,那个人,在现场吗?”
关贝儿心里又放起了看八卦的烟花。
俞英说:“在。”
唐依然暗想,漫画都画不出这种修罗场。
丁卓脸上的紧绷感,这时敛掉,像光消失在水里。他慢悠悠地往椅背上一躺,静静看着所有人。“我没有其他问题了。”像律师连翻追问,最后得到了满意答案,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