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朝闻:“我听到了。回来再说。”
挂掉电话,她咚地站起身,抓了抓头发,推门边往俞英房间奔去。
俞英不在,但洗手间里传来洗漱声。
关朝闻又跑到洗手间,喊着俞英名字。那么一小段距离,她居然跑得磕磕碰碰。俞英正在刷牙,头发也跟鸟巢似的蓬乱,转过头,从上至下打量她。她转身,往洗手池里吐出嘴里泡泡,又回头看她一眼:“你鞋穿反了。”
关朝闻踢掉拖鞋,左脚穿上左边鞋子,右脚穿上右鞋,对俞英说:“丁卓前妻发声明了!”
俞英刚含了一大口水,噗地往外全喷出来。
她转身:“什么?!”
“她发了个视频声明,说她跟丁卓离婚,纯粹因为两人个性不合,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她人在国外,丁卓跟她还是朋友,前阵子探望她跟孩子时,也没提过这件事,她更加不知道这个传闻已经对他公司股价有影响。她还是在看到彩妆秀视频后,才真正了解背后的事,思前想后,决定发个视频做声明。”
俞英嘴里含着牙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朝闻提醒她,刷完牙洗完脸,应该给丁卓发条感谢信息了。
俞英发信息时,关朝闻低头看手机。因为睡了整整一天,很多事情她都错过了。比如彩妆秀带来的好评跟争议,有一半人感动,也有一半人骂他们恰女性主义饭。但现在关朝闻已经不会为后面这些言论而难过甚至抑郁了。
她明白,再完美的受害者,也会有人指摘。因为别人的言论行为而惩罚自己,是最不划算的事。
丁卓很快回复俞英:“跟我没关系,是她的行为。”
俞英:不管怎样,谢谢她。
丁卓:我会转达。
俞英跟关朝闻匆匆赶回公司。同事们早已扒好了数据,发给她们。这事解释清楚后,产品销量开始慢慢往上涨,大家都很受鼓舞。俞英说:“邵青城那家伙呢?”关贝儿说:“估计蹲在哪里哭吧。昨天他看到一堆说产品好的评论,已经有点眼红红了。”众人都笑。
开完会后,俞英问关朝闻,她们是不是要请丁卓吃个饭。关朝闻觉得可以问问,但估计丁卓现在也没空,“南生堂的舆论危机虽然过去了,但仍在亏损,退市的可能性还在。”万物这边忙起来了,也有很多媒体想要采访彩妆秀的事,俞英暂时先把吃饭的事搁置下来。
几天后,却接到丁卓电话,说能不能一起联名搞场活动,“类似工厂女工这种,兼具社会意义跟话题性的。钱我们出,别的都听你的。”俞英笑:“这可不敢。你知道我这人,想一出是一出。”
“所以,你答应吗?”丁卓说,“再做一场工厂女工的活动也可以。”
俞英敛了笑声,“我不想再找她们了。而且网友很聪明,也很苛刻,已经说我们在消费她们了。”尽管在沈婷的反馈中,这些女工受到启发,发觉人生可以很广阔,可以不限于工厂流水线上。原本下班后只会留在宿舍刷手机,但现在好些人提出,也一起加入读书会。
俞英承诺丁卓,自己会认真考虑。
丁卓说:“那就好。”
俞英再次谢了丁卓,那边微笑,说要谢我的话,还不如找个时间出来吃饭,一起商量怎样合作。俞英打了个哈哈。
两人都忙,没有讲太多话,就挂了电话。
俞英将电话塞回口袋里,抬头看向身边人。
此时,她正跟佟山慢慢走在纺织市场那头。握手楼跟握手楼之间,距离非常狭窄,抬起头来,可以看到布匹、货料堆叠在窗口。佟山正跟一个熟人说话,那人是个小作坊厂长,正通过自行安装的吊机,将货物慢慢吊上去。
佟山跟俞英解释说,这是因为这里的房子都不装电梯,于是租户们会相处这种办法。
对方边忙活边跟佟山说话:“你小子可好了,老早不干这行,不用像我们这么辛苦。现在我们还是一大早举着小黑板,到村子那儿找客户找工人呢。”
佟山笑笑,“你以为我就不辛苦了?”
“对了,我们厂也在做直播,流量上不去。你帮帮忙。”
“就你那厂的卫生条件,你还敢开直播?”
对方往佟山肩上就是一拳,佟山飞快闪开。厂主指着佟山,对俞英说:“管好这家伙的嘴!”
俞英笑笑。
她很少见到佟山这一面,如此松弛快活的一面。他边走边跟那里的人打招呼,俞英说:“你还跟他们有联系?”佟山说:“我时不时还会回这里,这里的人有自己的圈子,我跟他们说话聊天都安全,不会越传越歪。附近有些小店,炒的湖北菜很好吃。”
但俞英发现,在情义之外,佟山也有现实考虑。她听他问相熟厂长,有没有跟跨境电商品牌 SHAIN 合作。小作坊老板直摇头,“他们家利润低,结钱慢。”佟山若有所思。俞英问:“你该不会想做跨境电商直播吧?”佟山微笑,“了解一下又没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