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河西、硕方、范阳,还有回鹘,这些军队甚至语言不通,但他们都信服泰宁,即使有争吵,也目标一致,听从指令。
陈宜看着他们,不枉自己想破脑袋想到还有这一计。
她看向忧心忡忡的徐钧安,“你们假死逃婚,正巧躲过佟春娥针对皇家那场暗杀,这就是命。”
“天命。”
天命时局由泰宁结束。
他们重回滑州。
男人们要给陈宜和泰宁重新购置马车,两个女人却坚决拒绝。尤其是泰宁,“男人领军什么样,我就该什么样,才能让百姓安心,守城将士臣服。”
一行人浩浩荡荡,露天马车带着朝廷的婢女和太监,队尾拖两座棺椁,一座大一座小,一座盛着佟春娥,一座盛着没有名字的泰宁和徐钧安的儿子。
泰宁是公主,从未说过反小皇帝,只自称“靖乱之师”。每至一城,人人皆知太后逼公主落胎,害死不足月的婴儿。又知公主被迫奋起反杀,太后认罪自裁。
河南道六雄州兵不血刃,竟然轻松解决。
临近京城,成德、卢龙两位节度使顽强抵抗,经过两个月的战斗,终于直逼京城。
时近深秋,乌尔朵领命去河南道募粮,靖乱军驻扎京郊。
泰宁对打仗不在行,军医和徐钧安一直不准她上前线,打算依旧靠李存安、燕笳和范可耀领军。
夜间,泰宁摸到陈宜帐篷。
“嘿!”她举手,半坛九酝春叮当作响。
陈宜起身,见她背光身影,干脆拉上李存安,一道陪她喝酒。
帐篷里只点了一支蜡烛,外头巡逻队踩过青草,和知了一起发出独属于夏季的声响。
“你从哪弄来的?”陈宜搓手问。
泰宁一边倒酒,一边不好意思笑道:“在上一城买的,已喝了半坛。”
不用说了,肯定是徐钧安瞒着他们干的。
李存安抱胸,面色不善,闻着九酝春的味,和陈宜对视,一下子勾起了馋虫。他晓得泰宁定有事求他们,还是不好办的事。
陈宜戳他腰窝,他闪了一下,还是端起酒杯喝了。
“不如我酿的。”他阴阳怪气。
“我觉得还行,”陈宜笑眯眼睛,安慰泰宁,“你如今要称女帝,该硬气点,直接命令我们也行。”
她抚摸泰宁的手,泰宁又握住她,四手交握,惺惺相惜。
李存安说话不如陈宜温柔,道理还是懂的。他说:“你这人就那股舍我其谁的蛮横劲儿最随皇帝,那劲儿没了,我们还不舒服。”
三人又饮一杯,泰宁重重叹气道:“有件事,非你们二位不行。”
“佟春娥死前供述,策划暗杀皇室成员的不是佟春娥,是辰弟。”
陈宜震惊望向李存安,李存安早猜到,泰然自若,微微点头。泰宁缓缓道出打算。
次日卯时刚过,城门口传来击鼓声。
泰宁、乌尔朵、范可耀、燕笳纷纷走出帐篷,看不清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
泰宁着铠甲,早准备好领军。
“你干什么?”乌尔朵第一个阻止。
“你在后方,李存安去就好了,”徐钧安拉住她,这才发现,“李存安呢?不对,陈宜也不见了。”
“他们代我去办事,”泰宁甩开徐钧安的手,一脚踩上马镫子,飞身上马,继而问徐钧安,“要一起吗?还是在营里等我?”
根本没得选。
徐钧安重哼一声,也上马。泰宁回以灿烂笑容,当众牵起他的手。范可耀和乌尔朵紧随其后,留燕笳在大本营保护后方。
京城城门头上,唐辰龙袍加身,挺起胸膛。
泰宁感慨:“辰弟长大了,长高了。”
徐钧安提醒道:“他都有儿子了。”
此时,京城南,来安门。
李存安催促徐家众人:“快点,朝廷的人该发现你们不见了。”
他拿出伪造的证明,一人一张,徐府旁支多,人多,他数着人数,插进出城的队伍。
最前面,徐钧安大伯一家已出城。最后面,徐府老太君拄着拐杖,颤颤巍巍。
“等等,”李存安额头渗汗,拉住老太君,“太老爷呢?”
老太君年纪近百,头脑早不清楚,记不住事情。听到李存安的话才懵懂回望,按住重孙女儿的手,“老头子呢?”
“不管了,你们先出去,”李存安推他们,随着队伍往前挪步,再三叮嘱,“马车向西,找燕将军,说清楚你们是徐钧安的家人。”
直到目睹徐家人全部上车,方向也没错,李存安才狂奔回徐府。
城门楼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推站上去。脚下十丈高楼,他的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头颅高昂,任风吹乱银发。
“太爷爷!”
泰宁拉住徐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