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清凉落在我的眉间,停在那里很久很久,我不禁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眸子里含着不忍的神色,转瞬即逝,我又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开口问道:“到底怎么……”
剩下的半句话被封在他的唇中,他的吻和那夜在骊山上的一样,温柔辗转,层层递进。
我跟随着他的节奏,一点一点回应,一点一点索取,双手环住他的肩,心就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周遭的空气变得热腾腾,他的双臂紧紧揽着我的腰,胸腔的起伏望之如荼,瞬息之间已将我压在身下。身体的反应让我期待更多,此时此地只有我和他,别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的唇舌一顿,猛地离开了我。原本不停坠落的心好像忽然停在了半空,无处可依,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半支着身子,看着我微笑,“你脚上有伤,不可以。”
空悬的心突然归位,在胸腔里震得声声作响。心里又酸又涩,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我转身侧躺着,不去看他。
脸颊上落了一吻,身子一空,他离开了。
这一吻提醒了我,几日前他在我脖颈间的戏弄。突然起了报复心,我拽住他的衣角,起身从后面环住了他。然后从耳垂开始,慢慢吻遍他的脖颈,唇齿并行,舌尖挑衅。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身子僵了片刻,要挣扎出去,却被我抱得死死的。
“团儿。”他的声音不同往日,有些嘶哑。
我没有应他,继续在他的脖颈间啃噬。
终于被他再次压在身下,倒在榻上。
自骊山那一日过去已经一年多,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热烈。
迷糊间已经天明,脚上忽强忽弱的清凉令我转醒。我望着那清风朗月的人在我足间摆弄,心里全是甜,全是暖。
他见我醒了,只轻轻瞥了我一眼,淡淡说道:“原来平日的沉稳乖顺,都是装出来的。”
昨日我去勾引他,一点都不觉得害臊,今天被他这么一说,我却忽然不敢看他了,急忙用双手捂住脸,忍不住暗自偷笑。
“究竟该说你深藏不露呢,还是色厉内荏?”他轻笑着,俯身把我的双手从脸上取下。
我又赶紧闭上眼睛,不敢跟他对视。
“你脚上有伤,先把凝雨送到从敏那儿养着吧。”微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痒痒的极是难受,我往旁边躲了躲,闭着眼点了点头。
谁知他得寸进尺,又附在我耳边轻声道:“昨晚高兴么?”
这个人平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如今却这般没羞没臊的。我赶忙把被子拉到头顶,理也不理他。
半晌过去,身边突然没了他的气息。我心里一慌,急忙把被子掀开,看到了正往外走的背影。
“你去哪儿?”我脱口而出。
他回头看我,脸上是了然的笑,“今日单日,要上朝的。”
豫王刚走未多久,从敏便急匆匆跑来,一面要看我的伤,一面又火急火燎地问我昨日的状况,倒是我劝了她好久,她方安静下来。
“唐昌王年纪小,平日里冲冲撞撞是难免。如今陛下膝下也有四个子女了,皇后怀着身孕,又不比从前当太子妃时清闲,怎么还要亲自抚养呢?”
重福故意撞我的事,我未瞒着豫王,但是不愿告诉从敏,她若能少知道一些也是好的。
我耸耸肩强笑着答她:“许是阿姊喜欢孩子。”
“成器生得比重福还早,如今却只有成义一个弟弟,咱们府里也太清冷了些。”从敏在旁念叨着。
“还不是怪你自己不当心”,我说道,“你身子如今也养好了,把三郎快补上。”
她抬手便要挠我,我轻轻一侧便躲开了。她扑了个空,噘着嘴又要闹我。
“娘子们好兴致。”上官婉儿的声音飘落耳畔。
我们闹得过了些,竟未注意她携着诏令已至房中。
“上官才人怎么不派人通传,真是失礼了。”从敏在旁不好意思道。
“未通传就闯进来,确是我失礼了”,上官婉儿在旁戏谑着,转而对我说,“太后的旨意,封你为孺人。”
心中的困惑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便被婉儿打断了,“是太后的旨意,不是圣人的。”
我心下明白了几分,接过诏书,行过了礼,而后又对着婉儿郑重行礼。
“举手之劳罢了”,她笑得婉丽,“况且也是豫王的功劳,若不是他趁着贤首国师进宫,携着你抄的《华严经》到太后宫中,使得国师为你美言,我也是没法子的。”
“上官娘子是冰雪聪明之人,如此大恩,自不必听我言谢了。”
她弯下身子凑在我耳边,“豫王以永平王年幼无伴为由,将唐昌王接到你们府里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