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峰叹了口气,徐徐说道:“说来话长,我本是富家子弟,家中略有田产,也够我一辈子吃穿不愁。可我年少轻浮,染上了赌博的坏习惯,很快就将家中田产败光。我无以为生,只能整日在赌坊中混迹,帮人掷骰子讨赏钱,混口饭吃。”
“一日我在赌坊中耍钱,因为输急了,使了点小手段,不想被赌坊老板发现,将我打个半死。那老板还想留下我的一只手作为惩罚,却被一个人拦住了。赌坊老板见了那人就像老鼠见了猫,怕的要死。救我的那人就是崔千户。”
“他不光救了我,还提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为我还清赌账,还另外送我一笔钱,只要我继续留在赌坊中赌博,帮他刺探消息。赌坊中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也是第一手消息的集散地。赌客赌博之余也会闲聊,交换情报。甚至有人以最新的消息为赌注开赌局。他开出的条件如此优越,我自然同意了。”
“后来我才知道崔千户竟是锦衣卫,我成了他不记名的手下,也叫暗桩。一开始他安排给我的任务还很简单,都是打听消息之类的,一年后他安排的任务越来越难,甚至让我潜入别人家中偷东西出来,可此时我已经陷入的太深,无法回头了。”
“一个月前他突然唤我,让我伪装成居士,潜进宏界寺,等待庙会这天,有重要的任务。于是我便潜伏进来,哪知道在寺里做和尚这么难,又不能吃肉又不能赌,差点没把我闷死。终于熬到了昨天的庙会,崔千户化妆成香客进寺,告知我任务的具体内容:等待一支西北商队,其中有一个鞑靼人,从他那里取来一封密信,夹在佛经之中。崔千户安排完就在寺外等候,以防万一,他带来了不少兄弟,都藏在山下的树林中。”
“我不知道这信的内容,也不知道鞑靼人是谁,只管将信取到。不料天降大雨,商队耽搁了时辰,我等的不耐烦了,回屋躺了一会儿,不想睡着了。醒了才发现已是半夜,起身打探才知,商队已经到了寺里。我急忙赶到约定好的天王殿,一进殿就看见天王像倒下,鞑靼人被压在像下,血肉模糊。我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哪有什么信?又怕被人发现解释不清,急忙跑了出来,正巧看见门外有个小和尚坐着睡着了,我走的匆忙也不知他看没看见我……”
第44章
白逢春听了张青峰所述,想了一想,追问道:“哪你为什么要翻墙逃走?”
张青峰苦着一张脸答道:“任务失败,崔千户肯定不会放过我,我想想他那张脸心里就发寒。不逃走等他抓住不是送死吗?”
“后来崔千户给你看的那信到底是什么样子?”
“说来奇怪,那封信密封的很好,却空无一字。那鞑靼人费尽心思带一封空白的信进京到底是图什么?”张青峰若有所思的说。
白逢春走到崔千户身边,从他怀中摸出了那封信,还有夹着信的那部《金刚经》。白逢春将信摊开在案上,又将那部经打开也摊在案上。
信纸的质量很好,质地坚硬挺括,制作起来耗时费力,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了。他将信纸捏在手中,正反面都看了看,确实没有一个字。
钱善武突然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听说有一种特殊的药水,用这种药水写的字平时看不见,靠近火光时就会显现出来。听说在战场传递机密军情时就用这种药水写信。”
说着他点燃了案上的油灯,将信纸靠到油灯旁,结果却大失所望,信纸除了显的更白了一些外,还是空无一字。
“看来这信不是用那特殊的药水写成的,会不会用了别的方法?”,钱善武又用手沾了沾口水,涂在信纸上,还是没有反应。
“锦衣卫之间不会用这种方法传递秘密消息,甚至根本就不会写下了,而是选派能保密的人口耳相传,这样如果遇到了危险,传递消息的人可以直接服食随身带着的毒药自尽,不会泄露消息。”张青峰说。
“如此说来,这信并不是给锦衣卫的?锦衣卫也只是代为传递?”白逢春猜测着说。
这张青峰就不知道,他也不敢乱猜。白逢春又翻了翻那部佛经,上面除了封面的字外,内中竟也空无一字。这种怪异的感觉很熟悉,白逢春瞬间想起了《大乘起信论》,这两部无字经书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难道这部经也被掉包了?可为什么要偷一部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金刚经》呢?这经书到处都有卖的。还是说这书名只是掩饰,内容其实是另一部更为珍贵的佛经?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佛经中的信是不是也被掉包了?从鞑靼人进寺到他死亡,不过几个时辰,这期间有机会掉包的人寥寥无几。不过也不是没有,白逢春马上就想到了一个tຊ,就是道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