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归来!恐自遗贼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
归来归来!恐自遗灾些。
钱善武望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不太明白霍英素在做什么,但却始终感觉有一丝阴寒在心头不停的盘旋。他仿佛置身阴间的黄泉之路上,沿着黄泉不停的向下漫溯,一直到那无法回返的幽冥……
他突然听见身旁站着的一位戴面具的人低低的说了句:“走阴!”,他从未听过这个词,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低声向白逢春请教:
“这走阴是啥意思?是指霍英素现在进行的仪式叫走阴,还是说她现在去的地方叫走阴?”
白逢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霍英素,仿佛在研究一件十分好玩的东西。他低声答道:
“走阴,顾名思义就是走去阴间的意思。是巫术中一门很有意思的法术,巫者可以通过特定的仪式到达阴间,还能从阴间将亡魂召回。我曾听人说起过,今天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看她的情形,她已经进入了通灵状态,应该快抵达幽冥彼岸了。”
果然,霍英素停下了动作,望着木筏下的那层幽雾,用鬼魅一般的声音呼喊道:“张金!张金!魂兮归来!”,那声音既像呼唤游子归家的慈母,又似思念父母的孤儿发出的悲鸣。
碧寥原本已经面色苍白,听了这几声呼喊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倒地。白逢春站在她身边,急忙伸手将她扶住。只见她脸色如白纸一般,嘴唇都已失了血色,忙扶她到洞口坐下,缓缓的摩挲她的后心。
看来霍英素举行仪式的氛围过于骇人,碧寥本就是弱女子,上次受的惊吓不轻,这次又受了惊吓,身体自然坚持不住了。
霍英素的动作未停,又呼喊了几声,突然浑身颤抖,疯癫之状更甚。她张开口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又咳了几声,终于艰难的发声,可那声音却完全不是自己的:
“何人唤我?这又是何处?”
那声音低沉沙哑,分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所发出的。白逢春见孔九望向自己,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于是凑到近前问:
“你是张金?不要害怕,这里是人间,我们将你唤来,是想为你伸冤,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们。”
“哦,哦”,霍英素显出放心的样子,但随即又迷茫起来:“我的冤屈?噢,你说的对,我是被人所害,所以有冤屈……”
“张金,你是被谁所害?”,问到了关键的问题,白逢春在问题中施加了咒术,希望可以引他说出答案。可惜这咒术就像撞上了一堵墙,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见她不回答,白逢春也察觉出了异样,问道:“可是凶手对你施了咒,让你无法说出他的名字?”
霍英素眨了眨眼,依旧不答。白逢春却已经了然,看来这凶手十分歹毒,不光害人性命,还用法术封禁了死者的灵魂,让他无法做出任何指认自己的行为。他只能换了个问题: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说出来。”
霍英素显出极为悲愤的表情:“我被奸人所害,骸骨也被他用邪术封禁,变成了阴间的孤魂野鬼。祈求各位行行好,帮我将骸骨埋葬,我就自足了。”
说着他瞪大眼睛,一字一顿的道:“请各位记好,骸骨埋在城西门外,十字大街路口最大的那颗槐树下。”
说完霍英素的身体又开始剧烈抖动,她遮住脸的珠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抖动一阵,她颓然坐倒,一动也不动,如同睡着了一般。
过了好一阵儿,她才呻吟了一声,起身茫然四顾,问道:
“他已经来过了?怎么样,问出些什么没有?”
这时她又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孔九将刚才鬼魂所说的向她复述了一遍,霍英素点了点头,望向白逢春,却见白逢春也目光灼灼的望向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霍英素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常态,对白逢春道:“白先生,刚刚您也听见了,既然鬼魂有求于我,作为巫女,一定要满足他的愿望,才能平息怨气。不过既然凶手也是懂法术之人,必定在埋骨之处设置了机关,要取出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请您也一同前去,说不定能从凶手布置机关的手法里发现什么端倪。”
“义不容辞”,白逢春拱手,微笑道。
霍英素又转向那两个戴面具的人,说道:“今日之事,二位也做个见证。”
其中一人拱手道:“你放心,我代表陆氏一族答应你,如果发现残害同胞的凶手,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会联合全族之力将他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