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禾的状态是每况愈下的,在返回 B 市亲眼见证 RUNners 那场彻底的告别演唱会前就已经开始变得异常,所以她才会急切的想要去联系心理医生想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只是她仍然在执著于自己无法再从相机里看到人像这件事,心里紧绷的弦在压力和焦虑中不断的内耗,这使他感到郁结。
医生的一番话让陆嘉禾想要在当下不顾一切的放下所有,去进行一场真正的心的旅途。
只是,自己真的要这样去做吗?
一切才刚刚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无论是她作为初始人组建的摄影工作室还是宋南琛的音乐创作道路都才刚刚走向正轨。她真的要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伸手去按下暂停按键将人生放缓慢慢恢复吗。
人生是一个需要不断去试错的过程,即便它的容错率极低,但所有人都无可避免的需要在既定的时间里去做出全然的选择。陆嘉禾很清楚,现在的自己需要去按下暂停键。
可是,宋南琛呢?他要怎么办,要和她一样放弃现在刚步入正轨的生活吗,还是要就此展开不知何时能够结束的远距离恋爱呢?
没有人应该去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的人生,陆嘉禾再清楚不过了。
无数的疑问摆在现在这个需要做出抉择的人生岔路口,无可抗拒的外因迫使着她去写下答案,可她无法向任何人求救,因为他们都会说请遵从自己的内心。
现在的陆嘉禾,就像是已经被逼上断崖的旅人。是选择安全稳妥的调头返回,还是奋力一搏越过断崖抵达新的道路,没有人会告诉她所谓的正确选项。因为,人生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
陆嘉禾的手指逐渐收拢攥紧衣角,因为无意识的用力过猛而致指节泛白,无法隐藏且无处宣泄的情绪即便已经暴露在宋南琛的眼里,她也不想要在他的面前失控。然而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陆嘉禾颤抖的手上。在他的坚持下并拢的五指终于出现了缝隙,宋南琛将自己的手与陆嘉禾的手相扣。
陆嘉禾抬眼去看他,没曾想在自己沉浸在烦闷焦虑的苦闷中时泪水早已自顾自的攀上了自己的眼眶。泪滴不受控的砸在方才被她捏出褶皱的布料上,晕开片水渍,等到她想要去阻止自己的泪腺时为时已晚,越是努力就越是像做了无用功。
“我......我去看了医生,她说创伤后应激障碍并不是简单的药物治疗就能够痊愈的心理疾病,可是如果我无法治愈,我就无法再拿起相机去做我想做的事。”
陆嘉禾迫切的想要将自己所面临的难题告诉宋南琛,想要用尽量简单的话语去描述自己所负担的精神压力和迷茫,憋在心里的气一并涌上竟还感到些许的胁痛。
宋南琛在听了陆嘉禾简短的描述她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后,没有像陆嘉禾预想的那样,没有惊讶或是责怪她没有将这件事早点告诉自己,而是温柔的将她揽在怀里,尽可能的用自己的身躯为她筑起足够满足你安全感的高墙,被外界流言的攻击会被抵挡,不断内耗自己的坏情绪也无法穿过。
“那个时候,你很害怕吧.....”
“你经足够努力了,嘉禾。”
他将陆嘉禾额边散下的发丝撩到耳后闭了闭眼轻声道,好似真的有共情她话语中尽量简短描述的一切,共情你她曾是教授和导师眼里极具天赋的摄影师,共情她即便努力也仍然毫无起色的病情,共情她无法再拾起梦想的痛苦。
“医生建议我最好暂时放下现在的一切去到外面走走看看,只有将心里的琐事逐渐放下了才会找到新的出口,可是我.....”
“我应该这么去做吗,在这个节骨眼上——工作室要开设新的分店,你和乐队的事业也有了起色,我应该抛下一切,抛下你去治愈自己吗?”
“我......!”
“可是你呢?”
压抑已久的情绪一旦找到了宣泄口便会像决堤的河水源源不断的向外输出,然而未等陆嘉禾说完,宋南琛就截断了她的话。
“什么.....?”
“你考虑到了工作室,考虑到了乐队,还考虑到了我。”
“可是你自己呢?”
“这是你的人生,嘉禾。”
“你最应该优先考虑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如果需要去外面走走看看去疗养,如果做出这样的决定会对你自己有好处,哪怕一丁点,你都可以去做。”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不仅是工作室的摄影师,不仅是支持乐队的粉丝和观众,不仅是我的女朋友——”
“你还是你自己。”
宋南琛的语气和神情从一开始截断陆嘉禾所说的话时的严肃到最后变得柔和。他在指出她的思想误区,指出她想要踏出步子却又受制于周围人和环境的现状。考虑工作室或是乐队以及他自己,这都不是一件错事,但他更希望陆嘉禾能够优先考虑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