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亲眼所见陆嘉禾和那晚想借助国王游戏拉近距离的青年一同举着伞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的伞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倾斜,做到了应尽的保护。
宋南琛自己知道也被身边的那些好友们提醒过,分离两地的这段时间暂且不提,重逢后的他们之间可以说没有任何的进展,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那样的遥远。
他们说,这样下去你会失去她。
他们还说,你能心平气和的看着她挽着别人出现在你面前?
宋南琛都是沉默,他自认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去接受陆嘉禾迟早有一天会属于别人这件事,被他亲手推开的人无论选择怎样的未来他都可以笑着祝福。
直到这一刻真的到来之前,宋南琛确实是这样想的。
无数的夜晚辗转反侧建立在心理的那道防线让他天真的认为自己真的可以放手,也清楚她选择别人是应该,如果那天真的到来他应该默默的祝福然后退出。
可是为什么,就像是从前那些迟钝的痛汇聚在一起变作刀子在这瞬间涌上心头,剜得他生疼。
齐其望着不远外那个稍有些熟悉的面孔,长时间面对电脑显示器屏幕导致他学生时期一向良好的视力时至今日也开始看东西变得模糊,他侧头看了看停住脚步的陆嘉禾,随后咧开嘴笑了笑,俯身挨近陆嘉禾带着调笑的语调说道:
“落魄的王子来找你了。”
“需不需要我这个即将退场的骑士把伞借给你们?”
耳边因为齐其的靠近而逐渐放大的音量并没有引起陆嘉禾的注意。她不自觉的朝前迈开了一步,离开被伞所遮盖的范围后急促降落的雨水将她额间的碎发打湿。身边的景象变得模糊和扭曲,她甚至无法听清身边那人后来所说的话是些什么。
像是向着逆反方向拨动了时钟的指针,陆嘉禾的时间好似朝着反方向倒转起来。
霎时,扭曲的画面倒回了陆嘉禾人生的某个时间节点。
——那是她和宋南琛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鸭舌帽将他处于尴尬期的头发压得几乎要变形,唇角和脸上都是破开口的伤痕,上衣和裤子也沾染上泥地的污渍,他半弯着腰站在逼仄的小巷里狼狈不已。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又应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在没有重启第二次人生的陆嘉禾,在还没有和他正式相识之前,她就已经靠着他制作出的一首又一首歌曲从音乐中获得了对梦想的向往。那时的陆嘉禾对已经成为大热音乐制作人的 CHEN 不过是对待偶像的仰慕之情,然而得到第二次开启重生机会的她,又以完全不同的方式与他相遇。
他们在人声鼎沸的 Solitude 舞台上视线交汇,在盛夏凌晨的海边见证《留夏》的诞生,在那个每日响彻蝉鸣和额间总是溢出汗水的夏日里萌发出酸涩的情愫。心跳声在这瞬间几乎要将陆嘉禾淹没在这无法再次关上阀门的感情之中。她避无可避,她只能承认。
时至今日,在分别了六年的今天。
她仍然喜欢他。
急促降落的雨声将陆嘉禾的思绪唤回,身侧的齐其歪了歪脑袋,在没有及时得到陆嘉禾的回复后知趣的没再开口。
陆嘉禾回想起出神前他朝自己所说的那句打趣她和宋南琛的话语,难得的没有再下意识去掩饰自己的情绪。陆嘉禾侧过脸用手撩起自己的已经有日子没有打理的长发说。
“不用了。”
“我想,即便是淋湿自己,我也还是会走向他。”
话音刚落,她又向前走了一步任凭从天而降的雨水淋在身上,随后朝着公寓前那个人的方向奔去。
身后的齐其勾起淡淡的笑,在亲眼见证陆嘉禾走到那人身前后举着伞转身离开。
虽然刚刚在齐其面前顺畅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当陆嘉禾真的来到宋南琛面前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路边的行人们急匆匆的用包或者外套盖住上方想以这样的方式来降低被淋成落汤鸡的概率,在这场骤然降下的暴雨里,好像只有他们是异类。
陆嘉禾怔怔的看着已经被彻底淋湿宋南琛,他不像是被磅礴大雨淋得浑身湿漉漉的小狗,额前紧贴在皮肤上的头发向下滴着雨水,他的下颚扬起,像是一只孤傲的猫。他的双眼较窄,容易给人一种极端的第一印象。
张扬或是冷漠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在陆嘉禾走近他时将那件黑色的外套脱了下来,就像是他们第二次在江北高中的校门口重逢时那样,他将外套罩在了她的头顶。
然后他抱住了她。
记忆里青春时期的学生们总是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即便是需要按照紧张的课程表早起晚归,每天都有着紧张的课程和学业,但他们总能够分出精力来完成自己热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