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扔花都可以,就江林致不行,她扔花就是戏谑,是挑衅。
摄政王当时隐忍不发,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不至于与一个商贾当街计较,可这笔账算是记下了。陈年旧怨让江林致三天两头便会被人刺杀,就算没有这件事,摄政王一样会时不时刺杀江林致。
听着这如商品买卖般的比较谈论,陆环堂心中别扭,但如今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不得不收着点性子,便捂着胸口道:“我胸口痛,能帮我叫个大夫来看看吗?”
祁灵均一回去,就看见江林致拿着一个小册子在上面写写画画,那个册子他看过,画符一半的诡异文字,画符一般的图画,渊博如祁灵均,也愣是没看出这到底是哪个国家的文字。不过江林致有自己的方式,她在人情往来上就从没出过差,手底下那些个心怀不轨的掌柜也被她管得服服帖帖,她爱怎么养就怎么样吧。
不过这次有些许不同,江林致在册子上画着一种野花,以及两个龙章凤姿的行草:去找。
祁灵均不知道他又唱的哪一出,以为她喜欢这种花,便没太当回事,哄道:“好,我派人去找,不过马上就天寒地冻了,你可别抱太大希望。”
第5章 第五面马前卒
等到冬日的雪将京城盖了两三遍,祁灵均才命人来接陆环堂,这一出吊足人胃口,真是让江林致玩得炉火纯青。
再多一日,常人怕是已经等不下去离开了。陆环堂明知这是江林致的把戏,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一进江府,陆环堂便被人带着去了马厩。
陆环堂“想”当马前卒,祁灵均还真给他安排了个马前卒的身份。
平日里养马套马,说到底,就是个马夫。
再屈辱,陆环堂也只能咬牙,不走这条路,他就只能去参军。当年摄政王仰仗着亡母余恩,在军队混了十三年才混出了头,带着小谢将军的人头站到了朝堂之上。
无权无势的他又需要多少年?
随国说是按军功赏罚,说到底还是个人情社会,他等不起。
陆环堂一句话也没说,便开始铲马粪了。
“上任”的第二日清晨,晨光被冰霜冻在了青石路面上,卖馄饨面的挑夫脚上缠着干草才不至于打滑,只是那脚已经被冻得青紫裂口。
随国远不比吴国富庶,鼻烟壶卖的钱,一半到了边境将士的手中,一半在达官显贵手中。普通百姓若不靠自己挣军功,是一点沾不到鼻烟壶的光,甚至还会被新贵强卖掉手中种地的田,食不果腹、屋不庇身。
陆环堂三两口扒完重油重盐的早饭,很早便给马套车,套了一个月,才有资格随车护卫。
这期间,除了干活,他也就摸清了江府的布局。
护卫的第一日,加上陆环堂的四个护卫站在寒风中等着,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辰,等得陆环堂的脚都似乎冻在了地上,还昏昏沉沉的江林致才被祁灵均抱出了屋。
其余三人见怪不怪,立刻跟在马车四周,飞奔护卫。
陆环堂觉得奇怪,因为看江林致的脸色实在不像是个健康的活人。
寒风打在脸上和生扯了层脸皮一样疼,僵硬的四肢因为突然的活动又麻又疼。从江府到京城商会,短短半炷香的时辰,脸上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车一停,江林致慢慢悠悠从车里下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祁灵均信步往楼内踱去。
陆环堂抬手摸了摸耳朵,指上染上了墙皮剥落一样的斑驳红痕。
旁边就是一个茶馆,可其余几人依旧侯在一旁,并未挪动半步。陆环堂再冷也不能动,直到江林致出来,他们才往回赶去。
回府后,一护卫见他被冻得耳朵裂了,好心拿来一盒马油,然后拍着自己的袖筒,道:“新来的,秋冬的风就是刀,以后记得多穿点,多涂油。还有这手,一定要多动,抽剑的时候才能快,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陆环堂来江府后第一个和他主动说话的人,毕竟大家都知道他是摄政王那边过来的,不愿惹是生非。
陆环堂接下这份善意,“多谢,大哥您干了很久吗?”
“不用这么客气,我叫刘伯,我家没落后就出来了,干了两年三个月十四天了。”
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吗?陆环堂腹诽着。
刘伯似看出了陆环堂的疑惑,多有炫耀道:“你小子可别觉得时间短,这已经是最久的了,你这个位置原来的那人,秋天的时候刚死。”
忽然,刘伯点点陆环堂的咽喉,粗糙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压迫,让那日的压迫感近在咫尺。
陆环堂差点下意识反手断了他的手,但他生生忍住了,只是偏头躲开了。
只见刘伯表情严肃,“一箭贯穿咽喉,因为雨水糊了眼睛,剑还没来得及举起来,只差一指。我反应快,小姐让我去报信,我就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