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尽挹这才知道养了许久的崔九竟是左轻侯的人,他来不及细究,虽恨透了祝环堂,但还是忍了下来,赶忙道:“左轻侯呢?”
“属下不知,来时已经不见主人了。主人命令,若祝环堂想待在随国,就给他应得的官位,若不想,就杀了他。”
江尽挹看着满地的血,忍着发疯的冲动,道:“带着他滚。”
江尽挹吐出一口浊气,往王府走去。无论左轻侯如何计划的,为什么要留一个细作,等他找到左轻侯,一切都明了了。
祝环堂瞬间惊醒,他一睁眼就看见了头顶的百草锦帐,以及抱臂站在一旁的崔九,下意识抄剑攻去,可手边一空,剑不在!
江林致也不在!
崔九还是冷着那张脸,道:“我不会伤你。”
见崔九毫无杀气,祝环堂将信将疑,他拿起左轻侯的刀,道:“她人呢?”
“我来时,她已经不在了。”
崔九说不说假话他不清楚,脑子里全是最后一剑时左轻侯那张脸,和秃鹫一样盘桓着。祝环堂烦躁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几处致命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即使不愿意承认,但这肯定是左轻侯的手笔。
他那快被左轻侯削断的胳膊都好了,左轻侯肯定也会好。
崔九忽道:“她死了吧?”
“没有!”祝环堂脱口而出,迎着崔九那疑惑的表情,他冷哼,“她不是死不了吗?你不知道?”
疑惑在心中如乌云般盘踞,崔九没限制他的行动,祝环堂遍顺着脚印和血迹重新寻过去,一路来到了密室。
祝环堂突然想起樊琪还在,一惊,赶忙跑进密室,里面竟然有一摊鲜血。
鲜血旁边,就是他的断剑。
这么多血,到底是樊琪的还是左轻侯的?可师父被左轻侯失了巫术没了意识,怎么可能杀人。密室只有他们两人时,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师父和木头一个没有反应。
越想脑子里的结果越让人惊恐,祝环堂颤抖着跪下,对跟着他的崔九道:“外面的朱颜花呢?”
崔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只是大雪,死不了。”
朱颜不死,左轻侯不死。
左轻侯不死,朱颜不死。
祝环堂猛然跪地,以拳捶地,果然,他被骗了!
左轻侯根本没有死!
报信的小厮穿过弯弯绕绕的连廊,终于到了一处院落,门口高大的侍卫搜了搜他身上,确定他没带什么武器后,侧身给他打开了门。
小厮走进去,前面还有一道门。他就这样被检查了三次,跨过了三道门,才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
估计觐见皇帝也不会比这更麻烦吧。小厮不敢抱怨,也不敢多看,把手中的密信交给旁边一个侍从,就退下了。
夏家大家长夏宽叼着翡翠烟杆,坐在金丝楠木的书案后,抽了一口烟细细看着密信上的字,轻笑一声,把密信递给一旁一紫色官服的官员。
那官员笑道:“恭喜大人,北军中郎将已被囚,那些试图往上爬的贱民也不足为惧了。”
这份差事已经是世家心照不宣的规矩了,谁分了他们祖上传下的功勋,就把谁扔到随国喂鱼。
面上官职升,实则性命忧,皇帝也不会察觉。
夏宽耷拉这眼皮瞅了那人一眼,道:“祝环堂十八岁就以第三的成绩登上侠客排名的孤鸿榜,十九岁任北军中郎将,你觉得这样的人,被囚就没事了?”
那官员赶忙道:“随国不比咱们吴国,那是吃人的地方,尸横遍野,遍地饿殍,就算他真有能耐,生死也都是那人说了算的嘛。”
虽然派到随国查白药的人就没活着回来的,但夏宽还是不放心,祝环堂的祖上就骁勇善战,只因出身草莽,太祖登基大宴藩王时,才只给了个西京王的虚位,连入席的资格都没给。他的子孙,估计都憋着劲呢。
从武帝时便严打鼻烟壶,但无奈吸食鼻烟壶后可短暂提高智力和武力,纵使他们最后会疯癫失智而亡,但为了出人头地,大多数人依旧会吸食。这在靠科举才能混出头的吴国根本无法杜绝,每年要从随国购入白药,白药一两千钱,吴国一年便流失银钱上亿两。反正都是禁不了,若能把制作方法掌握在他们夏家手中……
夏宽吞云吐雾,“他若真能拿到白药的制作方法,就等他拿回来再收拾他;若拿不到,自会有人处理。还是先说tຊ说蜀地的事情吧,这次前线吃了败仗,还丢了蜀地,就想这么糊弄过去了?本官记得有人下了军令状吧?”
下了军令状的是刘家一个远房地不能再远房的表亲,觉得打不到蜀地,便找了份安逸的差事,没想到随国竟兵分两路,奇兵突袭拿下了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