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翠翠一点都不怕,她知道妈妈在救她。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扔掉菜刀,浑身滴着血,像是刚从修罗地狱爬出来,她走到李翠翠跟前,用力搂了她一下,趴在她耳边说:“等明天再出去喊人,你要记住,你从来没动过这把刀,你一直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听见了吗?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说完,也不管李翠翠有没有明白,她里里外外开始忙活起来,先是把菜刀拿去洗了洗,然后又重新抹上血,扔在一旁,并告诉李翠翠:“不要再动这把刀,现在上面只有我的指纹,不会查到你。”
接着,她从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握在手里,然后坐在李有财身边,开始絮絮叨叨地和李翠翠说话,给她讲她小时候的事,给她讲她还有个小姨下落不明,给她讲那两枚玉坠,让她一定要收好。
一直讲到后半夜,石红丫似乎是讲累了。她摸索着水果刀的刀柄,对李翠翠说了最后一句话:“对不起,翠翠,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你虽然是我生的,却流着这个畜生的血,我真的无法说服我自己去爱你,所以接下来的路,我就不陪你了。”
说完这句话,石红丫似乎是再无留恋,反转刀柄,毫不犹豫地将刀尖扎心了腹中。
李翠翠愣在一旁,连哭都不会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命运的展示
“你在余家庄村的成长经历我已知晓,但这块人生拼图还欠缺最后一块,需要你亲自来补齐。”许新华在听完大地口村发生的故事后,没做任何评价,直接把话题引到了下一个场景。
李翠翠木然地点了下头,很快又自嘲地笑了:“我没有那么大本事,我只不过是,没有救他而已。”
2年前的一天,余莽在段亮军家喝了一晚上的酒,晃荡着脚步回了家。
一进屋,就见养女余巧的屋子还亮着灯,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走了进去。
余莽家有两间卧室,都没有锁,那一扇门,形同虚设。
余巧原本已经睡了,但她睡地极轻。
余莽刚一进门,她就醒了过来,浑身开始战栗,即便是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却依然全身发凉,无济于事。
就在余莽摸上床沿的那一刻,他突然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向外跑去,留下一片酒气。
余巧一愣,悄悄从床上爬起,跟在余莽后面,发现他奔向了房后的厕所,这才知道他应该是突然腹痛,心想八成是喝酒喝的太多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余巧心情怏怏,又摸回了卧室,重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房顶,没了一丝睡意。
她在等余莽回来,走完那该死的流程,然后才是属于她的睡觉时间。
她眼巴巴地望着那一片白,思绪飞转到大地口村,她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个爸爸,倒也不是没有对她好的时候,印象里,有一次爸爸抱着她哭,囫囵着话说:“翠翠啊,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投胎投错了人家,我就是太穷了,但凡有点钱,我也不介意你是个女娃。”
她想不通,既然穷,为什么不去想办法改变呢?为什么生活的越穷,越嗜酒如命?
这些酗酒的男人,无一例外,在酒后都失了人性,开始暴露出他们的原型,有的是张牙舞爪的怪兽,有的是可怕的鬼魅。
他们前脚人模人样说过的话,后脚就被自己全盘推翻,是人是兽是魑魅魍魉,李翠翠根本分不清。
他们总念叨着,酒真是个好东西,可在李翠翠看来,酒是让这些男人现出原型的药水,有时候不用太多,一口就够了。
她想着想着,睡意开始袭来,朦胧中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夜间11点30分。
她猛地精神起来!
余莽去厕所已经有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再次下床,蹑手蹑脚地拐向厕所方向,这时她才听见,那里似乎传来奇怪的声音。
余巧顾不得脚步声被发现,快速走到跟前,向里面探了下头,这才知道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余莽竟然摔倒在旱厕上,可能是喝的太多了,站立不稳导致摔倒了,巧的是,他一只脚顺着中间的孔洞掉了进去,整个人卡在了那里动弹不得,余巧听见的声音,正是余莽在挣扎,却怎么也不能把腿拔出来。
余巧静静地站在厕所门口,脑子里开始斗争。
作为一个从来没主动害过人的女孩,与生俱来的道德感告诉她,她应该帮忙把他拉出来。
可妈妈临死前那无所畏惧的眼神,却又教会了她,人不能太过于软弱,人应该学会反抗。
余巧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想到这又想到那,直到余莽发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