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锁还是老式门锁,禁不住这一脚,锁眼的位置甚至被踹出一个豁口。
段亮军一脸无所谓,把行李往地上一扔,扭头出去又买了把锁,自己三两下就换上了,然后把钥匙握在自己手里,对甄真冷笑道:“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说完,用眼神把甄真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最后停留在胸前:“两年没见,真是大不一样了呢。”
甄真的胸口泛起一股恶气,她有些想吐。
她绝不可能被这个人困在这里,这儿是深州,不是天南余家庄,她不会再任人摆布。
于是抄起手机,一边拨号一边恶狠狠地骂道:“人渣,你这是私闯民宅,我报警抓你信不信。”
“你报啊,有胆量你就报。”段亮军一脸无所谓地往沙发上一靠,两脚搭在茶几上,慢悠悠地说:“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甄真按拨通键的手指停了下来。
“其他人可能确实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爹死得冤呦。”段亮军从沙发上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继续说着:
“我可是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你看,这不是老天给我们的缘分吗?你放心,有段大哥罩着你,保证让你在这也有家一般的感觉,我会向你爹那样对你好的。呵呵呵呵。”段亮军斜眼看向甄真,发出难听的笑声。
停留在拨号键上方的手指,开始不断地发抖,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下来,滴在手机上,恰好触碰了拨通键。
屏幕显示110正在接通中,甄真猛地回过神来,她慌忙切断电话,胸口被吓得连连起伏。
段亮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露出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
但那个晚上,段亮军就消失了。
甄真觉得这一次自己总算有了些运气,从碰见他,再到他返回工地取东西,再到闯进自己的出租屋,应该没有被任何人见到过,其他人可能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不然警察肯定会来盘问一番,既然警察没来,就说明这个城中村以及城中村里的自己,自始至终都没进警方的视线内。
这个城中村是一处被闲置很久的村子,没有监控,就连路面都还是土路没有硬化,许多人家没有厕所,想方便时还要外出去旱厕,路过时臭气熏天。村内众横交错,道路复杂,被不少流动人口占据。
实际上十多年前,这还是个比较富裕的村落,很多家起了二三层的小楼,装修的跟小别墅一样。
随着城市化建设的大力推进,这个地段被纳入了拆迁改造的计划,可正是由于村子富裕,村民们开出了漫天高价,导致拆迁方案迟迟出不来,政府和村民两方僵持了很久也没有谈tຊ妥。
后来这个地方被挪出了规划之外,逐渐被冷落。城中村四周逐步起了高楼,只有这里,仿佛是乱入的时代,与外界格格不入。
但也正是因为有这么地方,那些处于底层的劳苦大众,反而有了一席容身之地。
城中村的原住居民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拆迁的期待越来越低,后来也耐不住这里环境越来越糟糕,逐渐搬离了,村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拿来出租,留下的寥寥无几的住户,也只是一些老人和孩童。
就比如村北边的石老太太,她孤身一人生活,无处可去,这处城中村哪怕再破烂,也只能是她的唯一归处。
至于那些出租的房子,由于比城市的楼房便宜一大半,引来了不少打工人前来,然而流动人口越多,村子越乱,村子越乱,环境越差,恶性循环。
有的房东把两三层的房屋隔成若干间租出去,有的房子小一些的、破烂一些的,就低价整租,甄真就租了这样一间整租房,是一处独立的平房,面积不大,胜在安全性稍好一些。
于其他人来讲,这里是个脏乱差缺乏管理的住所,于甄真而言,却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因为段亮军死后,甄真才发现住在城中村的好处:没人认识她,也没人会注意有谁来找过谁。住在这里的人,大都事不关己,得过且过。
不过,恐怕也藏不了多久了,段亮军那边她躲过了调查,可艾国维这边却很难。毕竟有很多人都知道,她做了艾国维一年多的女朋友。
这也是个人渣。
为什么她总是遇到一个又一个人渣呢?甄真有时候真的挺绝望的,艾国维从她身上下来时,还不忘羞辱她,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骂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装什么良家妇女。
这是她活了21年交过的第一个男朋友,她曾对他抱有深深的期待,她差点就要说服自己忘掉一切,好好活着。
可谁又知道呢,不过是一个噩运接着一个噩运而已,他掐断了她对未来的一切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