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她回了家，嫂子没有一天不揶揄她：“呦，不说出去打工吗，不说要赚大钱吗，怎么，又回来啃你哥来了，你看看啊，这家里虽然不多你这一碗饭，但人长到这么大，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让别人养吧，找个男人来养你也算你有本事！”
“我在家待了2个礼拜，再也受不了那种白眼，所以我就又回来了。”小梦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进嘴里，一边摸索打火机一边说：
“你们不用那样看着我，重新回来后，我是自愿做的。力哥呢，也没有开空头支票，他给我带来的客人大多是大客户，现在我一个月挣的钱，比我哥开小卖部一年挣的钱还多。”
说完，一团烟雾从小梦的口中飞出，盘桓着掠过甄真的脸，浓郁的烟味，模糊住甄真的双眼，她无法想象小梦口中那个可爱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也看不清小梦此刻到底是悲是喜。
“那你们这几个人，都是你这种情况吗？”阿迪打断了两个人的惆怅。
“也不都是，有些人是认命了，就像我，但我还知道，有人留下来，是想要报复。”
“想要报复的这个人，成功了吗？”阿迪继续问。
小梦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把眼泪都笑了出来，才指着阿迪说：“你这个人，怎么比之前的我还天真，要是成功了，这洗浴中心还能像现在这样越来越火爆吗？当然是失败了，惨败。”
甄真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小梦：“能告诉我们这个人叫什么吗？”
小梦看了甄真一眼，说：“在这里，每个人的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你们知道了也没用。就像我，小梦这个名，也是我胡乱起的，就当这一切是一场梦吧。”
“没关系，我们只想听一听，如果你能说的话。”甄真追问。
“我们都叫她素素，这女孩也是一夜失了身，第二天没有离开，选择了留下，她经常偷偷地哭，还和别人说过，要让害了她的人付出代价，但没多久，她就死了，我们有个姐妹偷偷看见的，说是力哥骚扰她来着，她悲愤之下，一头撞死在力哥的办公室里。”
“那后来呢？”
“后来？那我就不知道了，怎么安置的素素，我们也不知道，这件事平静得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送走小梦，阿迪已经在一旁泣不成声。
“素素，我姐姐用的是真名，她就叫素素，罗素。”
素素的事情，让甄真知道了老板力哥在做什么勾当，在做多么恶劣的勾当，这多少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阿迪问过她好几次：“你为什么选择来这里？这里有危险，你为什么也不走？我是要找姐姐，你要找什么？”
甄真没告诉她，她是知道力哥的，他的名字叫王力，她甚至还知道他的原配叫熊娟。她来深州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找他们。
她要跟他们谈一笔交易。
但既然是谈交易，手上就得有筹码，本来她手里有个不大不小的筹码，想着先混进来，再找机会堵到王力跟前，没想到借着阿迪以及楚楚的意外，她又可以再多一副筹码。
这件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多一个人知道，风险就会成倍地增加，所以她只含糊着回答阿迪，她就是想帮助她，仅此而已。
说起来，她能够一路找到这，还要感谢她那个爹。
当然不是亲爹，甄真是他从王力和熊娟手里买来的，只花了3000块钱。
原本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是她爹在一次醉酒后，和村里一个老光棍吹牛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来，当时她在里屋，听得真真切切。
她爹说：“我这个姑娘，还不错吧，算王力那小子没坑我，他和熊娟现在倒好了，在深州吃香的喝辣的，要说缺德，他们可比我缺德多了，凭啥他们拿着这钱就能过上好日子，老子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活不下去，就带着我这姑娘去深州找他们，我手上有他们的把柄，不怕他不给我钱。怎么的？你不信？我跟你说，我当年也是多了个心眼的，逼着他们一手拿钱，一手签协议，没看过电视吗？这叫留证据，有了证据，将来干什么都好说。”
说着，她爹翻箱倒柜，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对着老光棍比画着：“看看，白纸黑字，还有红手印。不瞒你说，我前几天听王力他妈说，王力竟然在深州开了个洗浴中心，叫什么阳光洗浴，据说可气派了，你看他妈现在过得，房子起了二层楼，冬天都穿貂，啧啧啧，这才叫生活。要不然，过了这个冬，开春我就找他去，这姑娘我可就带着走了，说不定，在洗浴那边能有什么用处。”说完，两人嘿嘿地低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