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客27号(37)

舒澄澄又拿起书来看。材料、产地、风干、烘烤,白纸黑字,一条条确切稳定的信息灌进脑海。

看完三页,她再次放下书,走下楼去,推开霍止的房门。

卫生间的门开着,门外地上的一盆绿植倒在地上,倒了满地泥土,显然是被忙乱间一脚踢翻的。

卫生间里传来呕吐的动静,随后是冲水声。

舒澄澄走进去,霍止应该是听见了她的脚步,飞快地说:“别过来。”

舒澄澄摸上灯的开关,“不好吧。见死不救,你妈知道了不得弄死我。”

“咔哒”一声,灯光大亮,霍止正跪在马桶前。

他涩声重复:“出去。”

他把刚才喝的几口水都吐了,看样子病得不轻,舒澄澄上前,拍拍他的后脑勺,轻声调侃:“起不来了?”

霍止没应声,勉力试图维持肩背挺直,却因为过度用力,显得愈加狼狈,剧烈的呕吐反应导致他四肢筋疲力尽,皮肤上还透着一层冷汗。

舒澄澄摸出他烧得比刚才厉害,弯腰用了点力气,把他架起来。

霍止看着清瘦,但毕竟是个成年男性,舒澄澄连拖带拽把他弄回床上,自己也出了一身汗,“你怎么这么沉?”

霍止报以冷眼,“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

脱过臼的肩膀又酸又疼,舒澄澄给自己揉揉,笑意上眼,“因为你讨厌我多管闲事呀。”

霍止囫囵拉上被子,手臂遮住眉眼,无力跟她争辩。

舒澄澄走了,片刻后又回来,如同采花贼,手心挤进被子,把他的下半张脸剥出来,食指趁人之危,摸上他干涸的嘴唇,随即向下,下巴、喉结,再然后是睡衣领口里滚烫的皮肤。

霍止要发怒,但舒澄澄就是在等他张嘴,他一开口,她就迅速插进一支温度计。

霍止微睁开眼,满脸不满。

她捏着温度计,搅在他嘴里,弯腰捏捏他的脸,“主人,你可要含好,万一水银爆掉,我就要坐牢了。”

霍止含稳温度计,由于实在没力气折腾,决定偃旗息鼓,只拍拍她的腰,咳嗽一声,“不会让你坐牢的。去煮粥。”

他记得舒澄澄会煮粥,以前有一次他生病在家,霍女士如临大敌,叫来三个医生轮流看诊,三个医生各自出治疗方案,分析这场来势汹汹的重感冒会不会影响他的脑神经。

那天他躺在床上出神,听到窗户在响,响了半天,才意识到可能是外面有人,起身推开窗户。

舒澄澄刚放学,正骑着单车,在楼下停着,拿着一把小石子敲打他的窗户,见他终于冒头,她仰着脸问:“你还难受吗?”

好像只有舒澄澄认真关心这个问题,他的感受有点陌生。

他摇摇头,“不。”

她像很高兴,笑得酒窝都露出来,“那你明天来上学吗?”

“恐怕不行。”

明天又见不到,她又有点惆怅,片刻后说:“我给你做东西吃。”

两小时后他拿到了佣人送来的餐盒,是舒澄澄塞了钱让保姆悄悄拿上来的。

舒澄澄没有贴什么爱心便签,只是很简单的一个餐盒,打开来,里面是很好的白粥,新鲜的粳米煲出浅浅的碧绿色。

粥很好喝,他很快就好起来。后来他生病都买白粥喝,在各地读书工作的时候买过很多家餐厅的白粥,都没有那天的好喝。

然而眼下,舒澄澄听完他的要求,却只反问:“我?粥?”

他反应过来,觉得无奈,牙齿真磕上了温度计,成了字面意义的咬牙切齿,“你连一盒粥都是买的。”

她也反应过来,“啊。你说那盒粥。”

夜色太沉,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于是他摸开台灯。

灯光昏黄,氤氲罩出一方绰约的亮光,和外面的雨夜形成一种结界似的区隔。舒澄澄卸了妆,素着一张脸,皮肤白眼瞳黑,长发清汤寡水地扎着马尾,样子清秀又冷淡,很像高中生,于是显得更加讨厌。

从一而终,没心没肺。

他问:“哪家?”

舒澄澄回想不起来,“可能是校门口卖肠粉的那家。”

温度计时间到了,他抽出来看看数字,放到一边,关灯闭上眼,“去煮。粥你总会煮吧。”

舒澄澄还真的不会,去厨房看了一圈,尝试着点了外卖,倚在霍止卧室门边说:“不知道送不送得到,只能听天由命了。你应该不饿吧?”

霍止言简意赅:“出去。”

舒澄澄立刻出去了,回房间重新冲澡,上床入睡。

半夜,她被一个巨大的响雷震醒,手机随即亮起,是团队群里李箬衡带头聊了起来,大家都说没听过这么响的雷。

她也发了个“+1”的表情,黄岳很快就私聊她:“害怕吗?要不要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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