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澄澄给舒磬东打了电话,告诉他陈傲之死了,自己被开除了,没有地方可以去,想回榕城读书。舒磬东一时没答应,她不在乎,办完葬礼,她去了榕城,背着书包站在他的画展外面,等他和霍女士出来,她站直身体,“爸爸,你就留我一年,好不好?”
当着霍女士,舒磬东没办法拒绝她,只好装出一副爱女儿的好男人形象,还让霍女士把她弄进了那所高中。
舒澄澄一开始就知道霍止是霍家最看重的小辈,因此霍女士把霍止当神仙供着,生怕出一点纰漏。
那时古装剧里流行“你夺我爱人我定同样奉还”的狗血戏码,但舒澄澄倒不是要夺走霍女士的至爱,她跟霍女士没有仇,只是把舒磬东这个人当一桩任务,霍止是那座通往任务的桥。
一切都以舒澄澄的预想发展。几个月后她和霍止被拍到在教室颠鸾倒凤,照片被发上学校贴吧,又流传上社交媒体,像素虽然不高,但校服款式很清楚,这所知名学校的标志也大而高调地出现在画面中,一时间舆论哗然。
毕竟学校就那么大,只要想猜就猜得出照片里那两个学生是谁,何况走廊里是有监控的,很快就有人顺着舒澄澄扒出她是知名油画家的女儿,以及霍止以及他身后的霍家。
影响非常坏,舒澄澄对此无所谓,但学校不敢得罪霍家,找公关公司满世界删帖,勉强把事压下来,可霍止当时正在准备一场设计竞赛,并且是代表学校出赛,学校再横也不能不顾全校师生的眼光,霍止的参赛资格被取消掉,没有这场比赛的成绩,他暂时不能申请宾大。
霍女士为霍止圈定的程式第一次被打乱,为此大发雷霆,坚持要舒磬东严罚舒澄澄,不ᴶˢᴳ准舒澄澄再去学校。
实际上舒磬东已经罚了她不准去上学,但可惜舒澄澄根本就不是很在乎,舒磬东又要求她去霍家道歉,她翻身坐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一沓纸,在他面前抖开,“是你把我妈妈的药换掉的。”
那上面贴满车票复印件、购买维生素片的付款记录复印件,都是他学生买的,看起来买药的和去苏镇的都不是他,唯一的纰漏是舒磬东粗心,他报给学校财务的发票里夹了一张餐费票,是他在苏镇吃的一顿饭。
之前陈傲之明明在吃药,病情却一直恶化,舒澄澄始终不信经验丰富的陈傲之会控制不好情绪,在舒磬东身边待了这些日子,所有怀疑都落到了实处:他把陈傲之的药换成了维生素。
舒磬东不知道舒澄澄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脸霎时惨白。
舒澄澄光着脚走下地,把东西扔到他脸上,“我没冤枉你吧,爸爸?”
舒磬东这时才知道,他将计就计用于装好男人的女儿是头心怀鬼胎的狼。
眼下学院正在换届,他生怕舒澄澄再闹事,也就不敢逼她去霍家低头,只能好声好气哄着舒澄澄,而霍家那边,霍止的作用似乎比他想象中重要得多,霍女士为霍止的事焦头烂额,一面被苏黎世那边责问,一边又得不到舒磬东的态度,干脆跟他一刀两断,打算回苏黎世。
舒磬东跻身名流的美梦眼看就要碎裂,舒澄澄按兵不动,静待霍女士启航离开。
舒磬东在四处想办法挽留,舒澄澄则背着书包找学校,因为那所国际学校又开除了她。
一年中两次被开除,没有学校敢收她。舒澄澄踢着石子,爬坡上山,经过邻居的玫瑰园时,看见有一枝玫瑰长错了方向,半开的花苞被栅栏困住,看起来万分痛苦。
她站住脚,伸出食指,慢慢一戳,把那朵玫瑰推回栅栏。
有人在前方叫她:“舒澄澄。”
正是黄昏时分,万道霞光透过云层和远处的摩天轮洒下来,霍止正站在前方的坡道上,风有点大,吹得他的白衬衫衣角猎猎翻飞,显得身形消瘦单薄。
玫瑰被推回去,坚韧的花杆又弹回来,刺扎进手指,舒澄澄缩回了手。
霍止走下来,看着她的脸,“你跟我道歉。”
“对不起。”
“好,”霍止牵住她的手,“走吧。”
舒澄澄没被他拉走,“你干什么?”
“去吃饭。六点了,你不饿吗?”
舒澄澄匪夷所思,“霍止,我把你的比赛搞没了。”
霍止点头,“我知道,还会有别的比赛,没关系。我们去吃饭吧。”
他再次握住舒澄澄的手,她没再挣开,但问他:“你傻吗?”
她不信霍止到现在还没想清楚,她一开始就是奔着搞出这场风波来的,从饭团到玫瑰,全是蓄意而为,而不是霍女士以为的“小孩子不懂事,日久生情谈了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