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客27号(24)

她一直都没出声,嗓子眼发酸,又倦怠又茫然,慢慢抬手捂住脸,遮住神色,也按住嘴唇,竭力让自己别出声,也别看起来太狼狈,但隔着束在裙腰里的白衬衫,霍止看得出她的腰一点点绷直起来,像根濒临折断的弦。

霍止扒开她的手。他要看清舒澄澄的表情。

手指被强行掰开,舒澄澄轻轻咬着牙根,就像小朋友犯错后不肯承认一样,很快地说:“我不疼。”

霍止拂去她额头上的碎发,注视她发白的脸,最后也没逼她承认,轻声应下来:“……好。”

她嗓子眼发干,不想说话,索性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窝里。

巨型摩天轮转一圈要 30 分钟,他们坐了两圈。到最后时舒澄澄话都说不出,浑身上下哪都疼,还是霍止送她回家的。

时间不早,天黑透了,借着月色掩护,他们明目张胆地早恋。霍止背着她上坡,舒澄澄昏昏沉沉,醒一会睡一会,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画板边抽烟边走,她一个激灵,赶紧拍霍止,“那是我爸的学生,躲一下。”

霍止背她转进邻居家花园边的小巷,夜风向鼻尖吹来一阵玫瑰花香——舒磬东的邻居是个优雅的音乐家,在门前种了半园子的红玫瑰。

霍止想想,觉得有点不对劲,低声问:“……你在这摘的?”

舒澄澄漏了馅,趴在他背上闷笑。霍止对她的手段不太满意,又很无奈,“还说不是偷的。”

舒澄澄咬他耳朵,“那不一样,他们的花俗气,可我偷给你的是好东西。”

第二天,舒澄澄身体有点难受,体温也略高,请假在家,第三天她回了学校,扔下书包,径直在座位上趴下。

霍止摸了下她的额头,已经基本退了热,但她脸色还是不好,他有点懊恼,“怎么就发烧了。”

舒澄澄咧嘴笑,“不就是因为你吗。”

霍止抿抿嘴唇,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舒澄澄敏锐地捕捉到他耳朵上的色调,笑得更开心了,一捏他的下巴,“害羞了?”

她一调戏人,霍止就懒得理她,把一堆卷子推过去,“都是昨天的。”

舒澄澄抬头枕住卷子,还是趴在那亮晶晶地看他,“你昨天有没有想我?”

霍止低头看,舒澄澄的手又放在他腿上,不怀好意的流氓。

上课铃响起,老师走进来,霍止拿起她的咸猪手放回去,让她好好上课。但舒澄澄抓着他的手不松,小声又问一遍:“你昨天有没有想我?”

他说:“有。我很想你。”

舒澄澄这才满意,要松开他,她指尖汗津津的,本来就没什么力气,抓也抓不住他。霍止一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攥在手心,拉着手上了一整节课。

这么谈恋爱属实太嚣张了,所幸他们两人个子都高,座位一直在最后一排轮转,不然早就要穿帮。

等到放学,舒澄澄趴在桌上装睡,霍止以为她是不舒服,打算把她送回家。他背着她走到走廊,舒澄澄突然睁开眼,一口咬上他的脖子,霍止一惊,她就跳下地把他往活动室里推去。

她锁上活动室的门,坐上课桌,朝他勾勾手指,“来。”

霍止觉得她简直是疯子,弯腰捏住她的脸,左左右右看了半天,“舒澄澄,你是不知道疼吗?”

舒澄澄亲亲他的鼻子,“我这不是喜欢你吗?”

虽然她百般勾引,但那天霍止最后也没把她怎么样,他昨天有点失控,但不会失控第二次。

几天后舒澄澄病好了,下了体育课,她回教室没找到他,又出去找,迎面看见霍止拿着杯奶茶走过来,她接过来,边走边喝,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在排练话剧。”

于是他们拐去小剧场看话剧,进去才得知排练时间改了,她很失望,喝着奶茶往外走。到了门口,她发现霍止停住脚,就问他:“怎么了?”

霍止把门关上,拉她去后台,把放道具的长桌一扫,抱她坐上去,“你也给我验验货。”

那年舒澄澄一心勾引霍止做个色鬼,霍止也就做了,并且还做了个很凶残的色鬼,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她自己总故意惹得霍止凶相毕露,以前舒澄澄以为这只是她的恶趣味,现在想起,也许她那时是有一点愧疚。

好像这点痛感能跟她做的事抵消一样。

舒澄澄坐在楼顶抽了半包烟,也没回忆起自己什么时候真的愧疚过,只想起最后霍女士带霍止回苏黎世的那天,霍止还来找过她,他骑着单车追在她坐的出租车后面。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他摔倒了。”

舒澄澄说:“往前开。”

舒磬东的美梦碎了一地,她的仗打赢了,终于可以向自己交待。车开下那条玫瑰疯长的窄山道,把过往的人生甩在后面。她内心很平静,一点波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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