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不爱她?他病态的肮脏的毁灭性的侵略性的占有欲不敢爱她。
舒澄澄胳膊撑着柜子,由于情绪激动,在微微发抖,其实没多少力气,但他没推她,竭力不触碰她的皮肤,说得很慢,“……我改不了。舒澄澄,你放过自己,行不行?”
舒澄澄一动不动,抬脸定定望着他,“你是什么样,我清楚了,但我就是要你。不管以后高兴或者不高兴,都是我自己选的,种因得果,我都承担。可以了吗?你可以爱我了吗?”
这个女人一生行迹都堪称英雄主义。霍止的心脏被细密的小刀子绞成了一滩酱。
舒澄澄缓缓环抱住他的腰,抬头望着他,把下巴放在他腰上,嗓音发抖,竭力克制,还是眼圈发红,“……姓霍的,你别拒绝我,今天过年呢。”
这几天日子都过糊涂了,今天好像真是除夕。
舒澄澄话说得凶,但却这么仰脸看人,眼神活像讨骨头的小狗,让人觉得她的所有愿望都该被实现。他那颗肮脏坚硬的心一寸寸发软,有个念头突然叫嚣着冲出来——她就只是有个这么小的愿望。
何况足足七百多天里他都守着那颗月亮过,欧夏去雁心采访时援引了古人的诗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的故乡走了,只留下明月,他举头望明月,思念是把刀。
霍止很慢地弯下腰,目光不禁被舒澄澄的嘴唇吸引,红唇微张,敞开的邀请。
他踌躇几秒,小心翼翼地吻她。
睽违已久的嘴唇、青草的香味和蹭在鼻尖柔软的碎发,滚烫的欲望要从唇齿间隙中破土而出。
嘴唇稍微分开时她不舍得,距离那么近,呼吸还缠绕着,她盯着霍止好看的薄唇下意识朝上凑,渴求地小声呢喃,“霍止,我在过年呢,霍止霍止。”
霍止把食指按在她急切的嘴唇上,让她稍安勿躁,“我知道了。新年快乐,都听你的。”
舒澄澄来不及脱衣服,也来不及去床上,她在衣柜里骑在霍止身上低头跟他继续接吻,霍止烧得气短,被她吻得耳根更烫了,她暂时松开,坐直了看看他。
霍止眉眼湿润发红,咳嗽一声,扶稳她的腰,静静等待她安排下一步的姿势,满眼逆来顺受的笑意,既冷情又勾人。
霍老师不做霍老师了,但霍止这张脸依然还是银河系第一流。
舒澄澄肚子里那片骚动不安的羽毛忽然化成一个明确的念头:还说不好是谁想掌控谁呢,比如现在她就想占有银河系。
她一弯腰又吻下去了,咬住霍止的喉结,舌尖勾出来刮过因为紧绷而微凸的血管,接着往下咬开扣子、裤腰,霍止仰起脖子,看着忍得怪可怜的,她就趴在他腿上笑,“不行了?”
“还行。”霍止看着她湿润的嘴唇。
她又咬了一口他的腰,“还行吗?”
“……”
霍止没说话,舒澄澄低头还要继续欺负他,霍止把她轻轻一推,她一踉跄,扑通就跪下了,刚抓住衣柜里的西装袖子跪稳,霍止把她腰身摆正,在她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舒澄澄疼得一哆嗦,浑身关窍都一阵酸,她都快整两年没这种感觉了。
霍止手掌蒙住她的眼睛,又是久违的漆黑。
两个人激烈地冲撞、克制地喘息,碾压、颤栗、近乎灭顶的高潮,还有最熟悉的感官疼痛,就在这个最熟稔的姿势上,那时候她属于他,是他花光全部心思驯养征服和点亮的小狗、玫瑰、月亮。
舒澄澄眼眶发酸,辛辣的情绪都要从牙关里滚出来,她死死咬住。
霍止把她翻过来,移开手掌,让她见光。舒澄澄突然抱住他的脖子直起身来,仰着脸跟他确认,“我们不分开。”
这个晚上极光一直没有飘走。最后舒澄澄洗了澡,她坐在床边擦干头发,久久没缓过神,霍止拧开药,半蹲下去,小心地撩起她的睡袍下摆。
前几天安德烈正巧打在他踢过的地方,薄薄的皮肤上有一大片淤血,青紫发硬,但这些天舒澄澄都一声不吭。
霍止用手心化开药膏,掌根贴上她的肋骨,在皮肤上推开。
舒澄澄又问了一遍:“我们不分开。”
他也重复了一遍,“好。”
他目光藏在眉骨睫毛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前二十八年的生涯中,舒澄澄敏感于氛围中丝丝缕缕的细节,光线、气味、温度,一个人走到她眼前时,她先看到的是这些微妙的细节。此刻霍止在她眼前,她嗅得出某种意味,牢固、坚定、隐忍,还有山一般的不为所动。
霍止只是被她熬得没有办法,他说“好”,但也许她并没有改变他的决定。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也有不能失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