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澄澄明知故问,“你干嘛去了?”
霍止翻开书做题,用一张冷脸示意她闭嘴。
冷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晚放学,舒澄澄在校门口的肠粉店里吃饭,正是热闹的时段,老板张罗着帮客人组拼桌,把一个男生安排在她对面,她看见对方的灰裤子白衬衫,是同校的制服,再抬头看见是霍止,就没搭理他,埋头吃肠粉。
她是摸了他的贵体,但是她也给他连带了两礼拜的早餐,他除了几声“谢谢”之外,一点表示都没有,她真有点失去耐心。
霍止看她这样,也没打招呼,自顾自吃面,舒澄澄越吃越来气,一来气就饿,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伸手又要了一份肠粉。
等老板娘送肠粉过来,霍止说:“给她拿瓶奶茶。”
舒澄澄挑起眉,“干嘛?”
老板娘正忙,霍止自己去冷柜拿了一瓶给她,“你快噎着了。”
她肚子里有火,朝他撒气,“噎死了就没人老是让你讲题了,不是正好吗?”
霍止见她在跟奶茶瓶盖较劲,拿过来替她拧开,“我没觉得打扰。”
看他一脸大度,舒澄澄更气了,“你天天吃我的早餐,我都没觉得打扰,你讲个题怎么了?”
霍止顿了一下,“你的早餐?”他的重音在“你”上。
那会舒澄澄她爸舒磬东怕她离家出走,对零花钱管得很严,一天只给她十块,她买完早餐就没什么余额了,今天有钱吃肠粉还是因为舒磬东要出去开两天会,多给了她二十块。
她说:“废话,我哪来那么多钱买两份?你要吃我不就给你了吗。”
倒把霍止问愣住了。一开始那天,舒澄澄掏出面包牛奶,先说“上次谢谢你”,又问他“你吃早餐了吗”,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给他带的,就伸手去接,当时舒澄澄好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给他,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表情好像忍痛割爱。
霍止半晌才说:“舒澄澄,我每天都在家吃过早餐了。”
他不是个不会拒绝的人,但对于舒澄澄,不管是她的坏脾气还是她缠着他讲题的难缠,他总是下意识地就全盘接受,好像他们理所当然应该不分你我。她给他带了早餐,他就吃掉,虽然他完全不饿,甚至还有点撑。
舒澄澄没想到自己一番苦心是场乌龙,沮丧得肠粉都吃不下,迁怒于肠粉店养的吉娃娃,对来寻衅滋事的小狗说:“走开。”
吉娃娃冲她大叫,她拿筷子跟小狗搏斗,它跳起来咬她,她就要拎起吉娃娃揍,霍止观战观到这里,及时分开一人一狗,站起来说:“走吧。”
走出门,外面是大片晴空,只有一小片乌云笼罩,前路正在下雨。
幸好妈妈以前在舒澄澄书包里放了雨伞。她撑开伞,霍止接过去,两人走了一段路,舒澄澄看见霍止离她八丈远,伞本来就不大,他的一侧肩膀都湿透了。
于是她靠过去,见霍止又躲,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霍止有点惊讶,低头看她,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她的手心湿淋淋,全是雨水,冷雨隔开体温,反而更凸显出两只手的不同肤色和质地。她的手这么抓着也没能环住他的手腕一圈,这是她第一次发现霍止的手很大,腕骨也很坚硬,和那副清淡的高中生面孔形成鲜明的反差。
有人骑着机车呼啸而过,霍止忽然把她拉向自己。
舒澄澄一踉跄,身体贴上他的胸口,嘴唇擦过他的下巴。等机车开走,车轮溅起的水花在她身后一公分落下,霍止才松开手。
舒澄澄没动,轻声说:“谢谢你。”
胸口紧紧贴着,她感受得到霍止胸膛里的心跳声。
淅沥的太阳雨,树荫浓绿的小巷,巷口吹来阵阵花香,拼凑出恶俗的偶像剧桥段,全是阴谋。
第二天霍止给她带了早餐,之后每天都带。舒澄澄什么都没问,只收下然后吃掉。
一周后,放学时分,舒澄澄啃着早上吃剩的牛角包走出校门,又折返回来,找到正要上车的霍止,“你是在追我吗?”
霍止明显怔住了。没等霍止回答,她又跑掉了,边跑边回头说:“明天我还想吃这个。”
第二天清早,霍止走进教室,舒澄澄已经坐在那,嚼着柠檬味止咳丸,撑着下巴望着门口发呆,像是在等他。
他奇怪她今天来得这么早,坐下后习惯性地把牛角包袋子往她桌上一放,自己伸手进抽屉拿书,被一根刺扎破手指,拿出来看,是朵血红的玫瑰。
舒澄澄气定神闲,“送你的,喜欢吗?”
昨天霍女士的新画廊开业,舒磬东送了一大捧红玫瑰,说是 99 朵,但肯定没人数,只觉得那一大堆看起来头晕。霍止有些怀疑,“你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