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记错了日期,明明是周五,她记成了周四,而今天又是跟品牌商务刘总吃饭喝酒的日子。
就算是现在赶过去,饭也要吃完了,她懒得动弹,干脆实话实说,她忘了,不去了。刘总在那边笑呵呵地说:“小舒,你不来可就是不给你老板面子了。”
“不至于,”她忍无可忍,笑着说,“我不干了。我不给你面子,关我老板什么事?”
她又辞职了,把银行卡里的钱算了一遍,算来算去,还是得找个班上。
她把视线从倾圮的房屋梁柱上移开,不去关心那上面毁坏的结构和花纹,一边在招聘网站上海投简历,投完了,老板那边饭局也结束了,晚上又安排了一顿饭,给这个有点聪明却总不上心的员工饯别。
老板定的是日料,舒澄澄正弯着腰仔仔细细看菜单,身后的包间门被推开了,有几个人进了门,为首那个拿东西在她屁股上一拍,“让让。”
她腿在桌子上一磕,不知怎么撞到麻筋,“咣当”就跪在坐垫上,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脖子,没让她一脑袋砸进芥末章鱼碟子,“这还没过年呢,怎么礼这么大?不过你叫声爹,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吧。”
闻总对着舒澄澄,嘴巴总犯贱,犯完贱又总挨打,像两个大学学生会的好事分子,两家的同事们都笑,自发挪开地方给他们俩上演全武行,舒澄澄爬起来就揍他,闻安得被揍得滚到榻榻米上,连连求饶,“算了算了,我错了,我叫你爹,这总行了吧?爹,爹我错了。”
他手里提着一大束黑玫瑰,刚才用这个打她屁股,现在用这个当盾牌自保,花粉特别香,扑了一脸,舒澄澄打了个打喷嚏,打完才想起昨天晚上进行到一半的尴尬,当下动作停了。
闻安得手心往她脑门上一推,让她坐起来,把那束花塞到她怀里,“行了,辞职快乐。”
这是第一百天,闻安得没提让她跳槽的事,坐在她旁边安安稳稳吃了顿饭,快结束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放在桌上,打开招聘软件,上面是一条新简历通知,打开来,上面写着醒目的“舒澄澄”。
舒澄澄哑口无言,找工作太不走心,都没注意自己海投的时候还投到了他这里。闻安得当着她的面按了“通过”,一边跟她说悄悄话,“小样,栽我手里了吧。明天来上班。”
男人至死是少年,闻安得尤其,她在闻安得这里好像在从头重新过正常的大学生活,乱七八糟地混一段日子,然后找到正经工作,同时跟男同学吵架又暧昧。
她吃着寿司,手在桌子下按住肋骨尖,隔着薄薄的衬衫仔仔细细按了按。
霍止曾经在上面咬出一块血痕,但现在一点疤都没留下,皮肤紧绷年轻,只要愿意,未来可以是崭新的。
舒澄澄去楼上的木星计划上班了。
楼上的同事们本来就跟她熟,一人一袋小零食把她工位柜子填满了,程序员还给她放了盆小多肉,但这些人常背着她嘀嘀咕咕,有一天她到得早,发现这些人原来是在开地下赌场,买定离手,押闻总和舒经理这两个高手准备拉扯到什么时候,还有人剑走偏锋,开了小局,押闻总和舒经理谁先耐不住寂寞回去混夜场。
闻安得没让她继续当混子,把心理学的教科书给她弄了一桌子,舒澄澄每周要写读书报告上交,写了两周,她发现那么多书里都没有提到弗洛伊德的。
有一天加班时她说起来这件事,闻安得正吃着泡面看球赛,头也不回:“读那个干嘛。”
这个人看起来走调,其实是心细入微的,一点以前的事都不会让她想起来。
又一天傍晚时,团队吃着披萨开会,他们最近的项目在新加坡更有政策利好,前景也更开阔,一群人天马行空做起梦来,打算将来去新加坡开个新分部,这时候乔衿打来电话,舒澄澄听完电话,跟闻安得说:“我得请一个礼拜假。”
乔衿要结婚了,奉子的那种。李箬衡本来打算明年办婚礼,但乔衿发现怀孕的时候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下要提前结婚了,怎么说都是有点仓促。李箬衡他妈妈不满意,在旁边数落李总,“大乔那时候在读书就没办婚礼,这是第一次,女孩子一辈子能有几次,就ᴶˢᴳ被你搞砸了。”
李箬衡的声音听起来更不满意,“妈,啥叫能有几次啊?还想有几次?”
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办婚礼,对象都是这个人,乔衿自己倒不大在意仪式,只说:“你回来就好。我没有别的伴娘。”
“好说,”舒澄澄啃着披萨边,看着闻总说,“但你得给我买机票,不然我没钱给你上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