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也说:“小舒也不缺人追,怎么就一个都没看上呢。”
这两人都自来熟,但其实小舒入职一个月了,连他俩真名叫什么都没记住。
她晃晃悠悠回了公寓,妆也没卸,就在沙发上摊开睡了一晚上,都没察觉手机没电关了机,第二天,小齐以为她猝死了,来咣咣砸门,开口就问:“你还活着啊?”
“还没发年终奖,可不能死啊。”舒澄澄乐了,洗漱换衣服,给小齐安排了梳化拍摄,自己去公司聊新推广合作,到了会议室,她呵欠连连地跟人握手问好,合作方那边有个人叫她:“舒总。”
才过了不到两年,但感觉像快有八百年没听过有人这么叫她了。她先闻到一股男大学生的灿烂气味,然后抬起头。
眼前是位特别英俊的成熟男性,长得像小齐玩的乙女游戏里的立绘似的,标准的剑眉小脸桃花眼,宽肩窄腰九头身,深灰色西装的每个褶都刚刚好。
好标准的一位禽兽精英,要不是身上这股男大学生的味,她差点认不出是当年整天穿着小皮袄子往地上一坐吃小笼包的闻安得。
她在原地结结实实愣住了。来自江城的闻安得,把某种江城独有的蓊蓊青绿的气味又带到她眼前,云遮雾障,山水如晦,说不清楚,看不清晰。
她一直握着闻安得的手,没发觉自己有点失态,最后闻安得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虎口,把手抽出来,看着她的眼睛提醒:“先聊事情吧。”
闻安得在两年前那个被舒澄澄甩到北京的冬天拿到了一大笔融资,拿回江城,正式开始当老板,现在他的在线心理诊疗产品“木星计划”上线,卖到全球,赚了大钱,同时闻安得也没忘掉最开始时的理想,和许多贫困山区的学校做了援助合作。
闻安得是个想得开的年轻人,帮小孩ᴶˢᴳ是他想做的事,但最好也不白帮,帮完也想找博主做一些宣传推广,这次找上小齐,主要是看中她受众里一二线年轻人居多,这群人心理毛病最多,又肯为此花钱。
有老板在旁边,舒澄澄坐下来偷懒玩手机,必要时说几句调节气氛,双方都很满意,会议很快结束,老板知道了闻安得和舒澄澄早就认识,也乐得清闲,“小舒你替我陪闻总吃个饭吧。”
小舒正在点外卖,突然被点名,没反应过来,“啊?”
闻安得在对面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啊’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约男朋友了吧?”
老板“啧”一声,“小舒?她看着混,其实跟尼姑似的,哪来的男朋友。”
江城臭名昭著的小玫瑰来了北京,竟然过上了甄嬛在凌云峰的日子,闻安得不说什么,只转着圆珠笔,朝她眉飞色舞地笑,满脸写着“你小子也有今天”,舒澄澄悻悻的,也觉得挺丢脸。
闻安得看她的表情,越看越高兴,唇角的弧度勾起,又努力忍着不笑出声,那样子有点心眼但又有点缺心眼,最后他利索扔下圆珠笔,站起来穿外套,“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小舒。”
公司给舒澄澄配着台沃尔沃,方便她四处签合同吃饭。舒澄澄拉开车门,请闻总上车,闻安得一看她的黑眼圈,终于憋不住笑出声了,把她肩膀一拨,“你这个眼圈黑得都挡路了,我来开。”
舒澄澄上了副驾,把定的餐厅地址放上导航,闻安得对着导航屏幕研究了半天,扭头跟她说:“可是我想吃小笼包。”
舒澄澄说:“你是外地来的,我老板特意给你订了外地人必吃的慈禧老佛爷同款满汉全席,人均九百那种。”
“可是我就爱吃小笼包。”闻安得还是那句话。
舒澄澄脑子里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落灰地方突然莫名滚出一台停产的奔驰、一支十几年没换过的钢笔,然后滚过个念头:又一个执拗的家伙。
她什么都没说,在导航上找了家小笼包,在副驾驶上开着窗吹风,听闻安得东拉西扯。
两年都快过去了,闻安得把她以前那些事揭过不提,只聊北京的天气,说老闻的风湿,说舒总的红靴子让他师弟梦里都在叫姐姐,还差点上同城树洞找她,他好心替她阻止了,把少男的春心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舒澄澄笑了,“谢谢你啊。”
闻安得偶尔有点痞气,锱铢必较的,“小舒,你就用嘴谢啊?”
舒澄澄正对着后视镜涂唇釉,涂得专心致志,想也没想就开黄腔,“干嘛,你不喜欢用嘴?”
老板说她是尼姑,但尼姑这张嘴可是宝刀不老,也不知道是真尼姑还是假尼姑。闻安得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她今天涂正红色唇釉,几缕黑发拂在唇边,乌黑朱红雪白,风情没有万种也有千斤重,砸得人耳朵里嗡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