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澄澄重复一遍:“大楼禁烟。”霍川樱再抽下去,物业又要来找她麻烦了。
霍川樱把烟丢在秘书手上,“舒小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的专长似乎是给他做绊脚石,霍止本该一路高歌凯旋,却总碰上你这个变量。我恳求你不要再搞破坏。”
上一次是她干的,这一次她搞什么破坏了?
霍川樱看起来是为了泄愤和示威,而她没有反击的资本。所以舒澄澄忍住了反问句,把空咖啡杯扔进垃圾桶,从兜里掏出茶叶蛋,又看看表。
霍川樱似乎看出了舒澄澄的不服气,宽宥地笑,“舒小姐,你没有父母教你,我代他们告诉你,人各有各的生存场域,有的人生来衔着金汤匙,而我只是有一些钱财,是因为他们组织的制度允许,我才赚得到这些东西,所以我见到他们要行礼上贡,我知道我们有天壤之别,从不肖想加入。你也一样,你不需要学太严格的礼仪,不需要改你这副口是心非的作风,也没有必要强求跟霍止在一起,像昨天那样开走他的车吸引关注的事,今后请你不要再做。人总要学会一点自爱,奢求过分,争取过分,会显得可怜。”
霍川樱言毕,起身整理衣服。舒澄澄没起身送。
霍川樱准备离开,舒澄澄也剥完了茶叶蛋,突然想到一件事,“樱总,你当年勾搭我爸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他有妻子?”
霍川樱眉端一沉,站住了脚,回头看,舒澄澄翘着腿坐在那吃茶叶蛋,对着她笑,笑得不怀好意。
电视上那些言之凿凿教育年轻人的家伙,自己往往也做得不怎么样,霍川樱也是,这位女士宽于律己,严于律人,同时还摆出一副耶稣布道的架势,别人也许会洗耳恭听,可舒澄澄这个人天生自有一套量度人的歪理,住在天上的人她也未必看得上,如今人长大了,一向把那些桀骜不驯隐藏得很好,她也不知道今天突然是哪来的脾气,大概是昨天被霍止别车头的怒气还没地方撒,她本来就像个炮仗,霍川樱非要来点火。
高高在上的霍女士被她一句话刺激得脸红,“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这算什么把柄,你难道真以为自己能登天?”
霍川樱对自己的位置引以为傲,到现在都认为舒澄澄在试图削尖脑袋钻进那个圈子,可舒澄澄不觉得她自己一砖一瓦盖的地界有哪里逊色,霍止的金钱权势和才华固然迷人,但关于她自己,她想过最远最好的事不过是买个房子养条杜宾,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在几座房子上写她的名字。
舒澄澄剥着茶叶蛋摇头,“樱总,你弄错了。”
霍川樱皱起秀气的眉,显然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舒澄澄说:“我不是拿你把柄,我是说,你这个人才没有自知之明。你说的圈子的事,你应该还没忘,高中时我只要乖一点,现在没准是跟你一家的,再往前点,比你有钱多了的男人也追过我妈妈,后来大学时也有人叫我跟他回家做生意,他家在西伯利亚做天然气,还有这一年,霍止让我住进东山客。一直一直,你们这个了不起的圈子,我不要都摆在这里,可我从来没兴趣,我目光短浅,胆小怕事,只做我喜欢的事,吃我喜欢的饭。”
“至于我和霍止。樱总,你大费周折让我放过他,让我不要插在中间,看来他没有跟你说过,我来告诉你:他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了。你们似乎觉得人人都该抓着你们不放,但不是这样的,昨天我开走那台车,是想离开他,他也没有意见。你找我说这些,其实没有必要。”
霍川樱像听到了笑话,眼底露出讥讽,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学乖了,比八年前那个骨头硬又难搞的小东西招人喜欢。
舒澄澄脑仁子发疼,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我之前做过坏事,你讨厌我,合情合理,可是这次,今年夏天,是霍止来我的江城,邀请我做东山,让我住进东山客,从头到尾,每一件事,都是他选中了我,你不清楚吗?你这么怕他跟我又扯上关系,怎么不想办法让他离开江城?”
霍川樱愤怒之下脸颊发红,人是漂亮的,明锐刚戾的那种漂亮,霍止几乎没有像她的地方。
舒澄澄喝了口水,替她拉开门,还跟她开了个玩笑,“说到底,你是对付不了霍止,所以来找我撒气。可你这样的人上人尚且对他束手无策,我一个穷鬼又能做什么呢?他要是再来摆我一道,那我能怎么办?我束手就擒,还陪他睡。退一万步,就算我们从此以后都只是合作关系,那也是每周都要见面。女士,ᴶˢᴳ是你要适应我。”
霍川樱抿住嘴唇,绷紧情绪,舒澄澄看见她握着金属边手包的手在用力,开始脑补霍川樱把这包摔到她脸上砸得她毁容的情景,还开始计算整容费,而且还盘算起了乔衿能不能找关系给她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