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澄澄果然找到了牙刷牙膏洗发水,铺开一次性床单,打算将就一晚,反正她左右都是睡不着,在哪都一样。
半夜时,她躺在床上玩游戏,玩够了,翻开笔记本干了点活,还没把小房子的结构拆解清楚,肚子就咕噜一叫。
她想:要不要叫个外卖?
念头刚滚出脑海,门铃就响了,门外是神奇的闻安得,他刚从实验室下班,也没地方去,但提回来了宵夜,嘴里叼着牛奶,手里提着小馄饨,又从兜里掏出小笼包。
门都没顾上关,两个饿坏了的夜猫子坐在地上,掰开一次性筷子吃馄饨小笼包。
舒澄澄挺喜欢闻安得这个人,抽出烟盒跟他分享,闻安得聊起他做的是临床心理学,有个小团队,做科技产品,本科时就注册了公司,赚到了几千万,现在打算把传统面对面的心理诊疗搬到线上,结合语言学技术,用在线项目分析患者状况、辅助患者治疗训练,是片蓝海,推广到全球,能赚大钱。
闻安得念经确实很好听,他健谈,再无趣的研究给他一讲也很有意思,他讲雇佣兵的 ptsd,还有产后抑郁的妈妈把女儿当情敌掐死扔掉,舒澄澄也给他讲施工时从墙里挖出过小奶猫被肢解的尸体,以及有次拆隔断时发现了偏瘫老头攒的一箱壮阳药。
都市人各有各的怪异,家里和心里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他们跨着行,竟然也能聊下去。也许是太久没这么闲散,聊着聊着,竟然她都睡着了,坐在地上脑袋靠住沙发,就梦见小奶猫和壮阳药,然后梦见和霍止在看泰坦尼克号,再然后还没来得及梦到出海,就身体一轻,悬在空中。
她一下子睁开眼,闻安得正轻手轻脚抱着她,打横抱,公主抱,胳膊真有劲。
她迷迷糊糊问:“……你怎么不走?”
闻安得把她放在床上,让她看自己的手,“因为你咸猪手啊,舒总,你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原来她抓着闻安得的袖子不放,不过抓得也不紧,不至于想走走不了。她还没醒,但也不糊涂,笑着问:“不是因为你得罪不起宿管阿姨吗?”
“你还真说对了,”闻安得也笑了,“我来就是打算凑合一晚的,谁想到你也舍不得走,一起凑合吧。”
她又醒了,但闻安得困了,抱走枕头去外面沙发上睡,舒澄澄又趴在床上打开笔记本,接着画草图。
清晨时,闻安得起床了,挤了两套牙刷牙膏,给她一只,自己刷着牙弯腰看她的成果,然后去食堂打包了鸡蛋豆浆上来,接着一撸袖子拿过笔,在图上标出自己想空出哪块地方放健身器材。
她在上面做记录,闻安得看她的黑眼圈,“你是又没睡着?琢磨谁呢?”
她不想聊起霍止,点了根烟,不置可否,“琢磨你师弟,琢磨得睡不着,跟我说说你师弟。”
闻安得不深究,她要听,他就跟她扯开聊,说起那个小师弟昨天上课时跟他看弗洛伊德和女病人的八卦,“这个女病人叫多娜,她有个邻居叫 K 先生,K 先生猛烈地追求她,可能是由于 K 先生变态的占有欲,多娜对 K 先生感到恐惧又恶心,但矛盾的是,K 先生对她又有着强大的性吸引力。她严重失眠,知道自己病了,所以去找弗洛伊德。”
闻安得说到这,舒澄澄忍不住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有病。昨天是周五,她刻意不去东仕看材料,还跑到江大来,但霍止好像在她脖子上套了根无形的项圈,她在梦里见到霍止,五脏六腑都疼。
闻安得大概看出她情绪低落,不过也没问什么。
灯泡突然闪烁起来,灯丝马上就要烧断,闻安得起身要去找个灯泡,舒澄澄突然抓住他的袖子。
闻安得怔了怔,最后没动。
天光蒙蒙亮,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坐在地上,舒澄澄望着灯光闪烁里闻安得指间烟头的一点火光,明灭如星,然后她又抽出来一支,没找打火机,顶在闻安得的烟头上点燃,低下头吸了一口,几乎像从他的烟嘴里吸过去一口空气。
小火星闪烁,烟点着了,舒澄澄也没离开,很近地看着闻安得,发梢,眉眼,嘴唇,喉结。
安静了半晌,舒澄澄突然把烟扔掉,牵住他的下巴,手指肚擦过年轻男生刮得干干净净藏着点小胡茬的下巴。
闻安得整个人都一怔,舒澄澄几乎想算了,但下一秒钟,闻安得猛地扔开自己的烟,扣住她的脖子吻上来。
闻安得很会接吻,不是侵略,也不是试探,温度滚烫,力道也烫,可是氛围刚刚好,不疼也不涩,微微的痒。舒澄澄差点都快忘了跟别人接吻是什么感觉,原来不会窒息,还很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