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听话,地渊的水猴子将你掳了去!你就没娘了!”
听见自己的娘要没了,娇儿愣在床上,不消片刻,娇儿抽挂清涕,一双大眼睛蕴含泪水,见自己的母亲不曾动容,于是孩子乖巧躺在床上,再不敢做出踢被子的举动。
传有一洞府,匿于地渊之下。 所谓地渊,长渊与地齐平,稍有不慎没入地渊之下,尸骨无存。
地渊深不见底,她神秘的面纱之下掳走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因此,地渊常被当地人用作吓唬熊孩子的传说。
至于地渊存不存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晚间的风顺了一丝暖意,冯御年静静观看冰棺,忽而他站起来,指尖慢慢触碰冰盖。
“冷。”
冯五八以为冯御年是在说自己冷了,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正想递给冯御年,却看见冯御年俯下身子,将脸贴在了冰棺上。
原来冯御年说的是胡采颐冷。
“鱼捕头,你说我大哥为什么那么喜欢胡姑娘?按照时间,他们相识不过短短数月,儿时我生病,大哥照顾我都没那么精细。”
说到这里,冯五八嘴一撇。
“那你得去问大人,管我说又不出答案。”男欢女爱之事他又不知晓,白花花的银子不好吗?一想到这辈子和银子度过一生,鱼小骨喜上眉梢。
这小子到底在乐什么?
疑问归疑问,冯五八心中还是知晓,只不过这会儿晚风习习,没个说话的人真是有点燥得慌。
良久,夜深之时,冯御年微微起身,对着篝火拿出了地图,将地图同山脉比对了一番,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大哥,我打听过了,儋州坊间多有洞天密库的传闻,不过,是用来哄骗小孩的谶语,信不得真。”
冯御年起身:“那就是说有线索。”
有线索就是有希望。
冯五八叹了一口气,世家大族明争暗斗的事每天都在发生,父杀子,子弑父……活似一座巨大的戏园子,亲熟冷淡,无非利益。或许胡采颐像是冯御年心中那一抹光,不为个人利益而往。
“见惯了世家大族的肮事,反倒是向往田园小景了,大哥,你可真是让人头疼。”冯家的担子似乎一下子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冯御年凝视了冯五八一眼:“我担了十年,余下十年,数十年,就靠你了。”
“那也是先轮到叔父,按照叔父的年纪,还可以担二十年,嘻嘻,二十年后我再把担子交给你的孩子……”冯五八美滋滋想着,仿佛看见自由的曙光。
鱼小骨这时候微微不解:“世人憧憬汴梁,怎么到了你们眼里怎么就成了闷坏的菜缸子。”
灯火繁华,鱼龙潜舞,或许是世人对汴梁的态度。
清晨,三人搜寻地渊无果,下了山。
那冰棺负在冯御年身上,他似乎不知痛。
儋州多热气,尤其是暑气最盛,这般时候地里的禾苗总是要多喝上几口水。
山下有一个村庄,村庄里的五六个稚童围着之双目失明的孩子,手拉着手唱着歌谣。
“熊孩子,不听话,水猴子将你掳去,当酒菜,下酒菜,骨头丢进地渊找不到,找不到,阎王爷不收……”
听见这歌谣,冯御年等人止住了脚步,儋州还有如此神奇恐怖的地方?
“去去去,你们这些混孩子,又欺负旦旦了是吧!嘿,三天不打,皮痒了!”迎面走来一位灰蓝色方巾的妇人,妇人体态丰腴,撸起袖管子,眼睛一瞥看见了竹竿子,抄起竹竿子作势往熊孩子们身上打去。
“快跑!铁婆子要打人了!”
孩子们三三两两散去,铁婆子倒不是真的要打人,拿起竹竿子无非是为ᴶˢᴳ了吓唬这些熊孩子。
“没事了,起来吧。”
一阵清风吹过,铁婆子身上的药香味钻进了冯御年鼻子里。
这会儿,只听一道欢喜的声音传了过来。
“师祖!您还活着啊!”
声音的主人正是俞郎中,他绽放出灿烂的笑意。
铁婆子一根竹竿子打在了俞敬澜的脸上。
“疯老头,我才三十又五,哪里是你师祖,别乱叫!我不认识你!真是个疯子!”
铁婆子将地上的孩子抱起,手上沾上了孩子屁股上的泥尘。
“错不了,您的身上有凌云香的味道!您就是师祖!师祖,徒孙有一事相求……”
还没等俞敬澜说完,铁琉璃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离了俞敬澜。
她那副样子,仿佛真的不认识。
俞敬澜正打算下跪时,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冯御年等人,屈膝的双腿立马绷直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铁琉璃趁此机会,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俞郎中好。”
“你这小子嬉皮笑脸,比你大哥礼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