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媛没嘲笑陆宁没见过世面,还带她去街边的面馆吃了碗面,陆宁拿着筷子吃了两口,觉得口味很一般,远比不上老家的面馆味道好,不过她没说,结账的时候,王晓媛说这是给她接风的饭,应该由她来请,陆宁没争过她,只能让她付了钱。
等服务员结账的时候,陆宁吃惊地发现,就这么味道不太好的两碗面,竟然七块钱一碗!陆宁心想,看来这个漂亮的城市还是有着致命的缺点的,物价太贵了!
吃过饭,王晓媛带陆宁去坐公交车,陆宁看着窗外路过的繁华市中心,不禁开始对自己的打工生活多了些幻想,希望自己可以在这座发达的城市多赚些钱, 以后可以给程程和陆家宗买好多好东西,想着想着不知不自觉睡着了,等被王晓媛叫起来,迷迷糊糊地跟着她下车,陆宁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王晓媛嘴里的“服装村”。
这里比不上繁华的市中心,路边稀稀拉拉地种着几棵树,旁边几排三四层楼高的楼房,高低错落地矗立在眼前,王晓媛带着她七拐八拐地走进一扇大门,门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飞皇服装厂。
王晓媛找车间主任给陆宁办了入职手续,说是手续,其实就是复印了下身份证,拍了张照片, 填了个表格。办完这些,车间主任就让王媛带着她去宿舍放东西了。
宿舍是厂房后面的几间平房,狭小的走廊横七竖八地拉着晾衣服绳子,墙边还立着洗脸盆,陆宁拎着行李箱,小心地绕过这些东西,走到宿舍里面。
一间宿舍上下铺算起来能住十六人,此时大家都在上工,里面没人,各个床位都横七竖八地堆着被子,地中间放了张长桌子, 上面放着各种零食和饭盒。
“小宁,你就住这吧,旁边就是我,还能有个照应。”王晓媛指着一个空的床位,对陆宁说。
陆宁点头, “好。”
她把床简单收拾了下,王晓媛就催她赶紧去车间,晚了主任会骂人。
车间很大,密密麻麻地摆着各种机器,每台机器前都有人正低头忙着干活,王晓媛是车版工,就是根据厂里“版师”的要求剪裁衣服,据她说,这个工作还是她干了好几年才争取到的,王晓媛进了车间就去版房了,陆宁跟着车间主任,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什么工位上。
车间主任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熟练地带着陆宁在各种机器中间穿梭,最后停在一张桌子前,拿过一个比家用的大很多的熨斗,递给陆宁:“以后你是大烫工,负责成衣整烫。”
陆宁什么都不懂,也不敢多说话,只是懵懂地接过熨斗。
车间主任以为她不乐意,便指着她旁边的女生,低声严厉道:“不爱干这活?我告诉你,新进来的人都要从包装工做起,那个工资更低,这已经是看在晓媛的面子上才让你做烫工!”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宁赶紧表态,“我只是不明白,麻烦你教我怎么用这个。”
见她态度还可以,主任语气也好了不少,拿过熨斗,“我只说一遍,你认真听,大烫是成衣整烫,把衣服上起皱的地方熨烫平整,你看我的操作……”
车间主任草草给陆宁讲了一遍就走了,陆宁学她的样子试着把衣服铺在台面上,抬起沉重的熨斗小心地烫了起来,心里还默念,“领子衣袖不用烫,不然会反光……”熨斗的温度很高,加上陆宁心里紧张,一件衣服烫下来,她已经开始出汗了。
烫好的衣服要放在推车上,运到包装工那里,进行最后的包装,陆宁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这样仓促开始上岗,一件件地烫衣服,没一会胳膊开始酸疼,她把熨斗竖着放好,手扶着台面,想休息一下。
还没等她这口气喘匀,远处的主任突然大喝一声,“谁让你歇着了?快点干,没看到衣服都堆那么多了吗?做不完别想收工了!”
陆宁浑身激灵一下,赶紧拿起熨斗,继续烫衣服。
就这样一件接一件,陆宁连头不敢抬,只是机械地做着工,即使这样,到晚上七点钟, 她还有一堆衣服没烫完,其他工人都勾肩搭背地去食堂吃饭了,她还埋着头继续工作,蒸汽扑了她满头满脸,脸上都是汗,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王晓媛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小跑着过来,叫陆宁去吃饭。
陆宁摇头,“我这还有这么多没烫呢。”
王晓媛见她一脸一头的汗水,凑过来拉她的衣服,小声说:“你傻啊,这么一大堆,等烫完天都亮了,反正这几天领导和老板都出去谈业务了,你干得那么猛干嘛,你要记住,工厂里的活是没有尽头的,你越能干,他们就会让你干得更多,所以要学会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