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头上的伤口正在寒风中结痂,那撕裂处丝丝的响动在脑袋里不断被放大,搅得姜郃头痛欲裂。他缓缓睁开泛红的眼皮,看见正对面的窗子外一片雪白,那朦胧处似有光点在来回律动。
北风呼啸,吹得他半张身子生疼,没多久他便发现怨不得那风,毕竟手和脚都被牢牢地拴在了这椅子上动弹不得,他咳了几声,吐在身子上的都是暗红色的粘稠物。
阴暗处站起了一个人,听到这动静后走到窗户边关上了那道天窗,那人背对着姜郃朝楼下扫了扫,然后将目光放到了那远处跳动的光点上。姜郃的双眼慢慢对焦,那光点速度放缓,变成了塔尖的一道照明灯,姜郃认了出来,那光点处是新落成的哈市火车站瞭望塔。
那黑影转过身慢慢靠近,灯光在他的身上一片片摊开,落到脸上时,姜郃喉咙里发出了喑哑的呼声,面前的人正是他寻找已久的万寿涛,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万寿涛半蹲下来,用手帕象征性地擦拭了下姜郃眼睛周围的血迹,像是在暗自窃喜,又像是在睥睨嘲讽。姜郃动了动手腕处的绳索,那绑法极为结实,没有任何挣扎的空间。
“最好不要乱动,那是水手结,越动越紧。”万寿涛开口说道,他站起身看着眼前昔日朋友做着的无用功,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将手帕放到姜郃身上后,便站起身退回到了阴影里,他掏出手机,像是正在查看些什么。
“到底为什么啊?!”姜郃用尽气力从满口污秽中低声质问着。
“嘘!”万寿涛将手机横放后把音量调到了最大,他走上前将画面展示给了姜郃看,画面中,是针孔摄像头拍摄到的某间酒店房间内景,床铺上躺着的一位女士正处睡梦中。
姜郃瞪大了双眼,整个身体都在跟绳结殊死一搏,他认出了画面中的女人,他大喊着咒骂着。
“阿姨是去那边参加业界研讨的吧,因为这场雪被迫比原计划多呆了几天,有时候人的命运就是如此,万一今晚酒店突然发生火灾,万一她的房门到时候突然打不开了,你猜下阿姨会怎么逃生啊,十几层楼啊,好恐怖。”万寿涛盯着手机画面看了下,一脸胜券在握的笑容。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姜郃问道。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不惜在车中放置迷药,用撞车半路劫道,并且以家人相威胁的方式作缠斗,说明敌人彻底按耐不住了,但敌人可以输,自己真的输得起吗。
“小姜就是痛快。”万寿涛关掉视频说道:“开门见山,你把你姐姐藏的东西给我,阿姨今晚就可以睡个好觉。”
“我姐姐的什么东西?”姜郃问道。
“还要继续你问我答吗,你等得起吗姜郃?”万寿涛笑道:“就是你姐姐宁死也不肯开口的东西,那些证据,别告诉我你没收到那些奇怪的消息?”
奇怪的消息,原来收到姐姐消息的不止他和白戈,如此一来还包括了万寿涛,只是姐姐是什么时候和万寿涛认识的?又是为什么?
“只有一些奇怪的数字和求救消息,我们应该都是一样的。”姜郃回答道。
“所以到底藏在哪里了?如果破译的信息没有错的话,东西应该就在这地方才对,但这鬼地方根本什么也没有!”万寿涛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
姜郃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地方,窗户上的流彩图,新翻修的木质地板,精美的手作柜子和宗教器皿,以及透过天窗可以瞥见的新火车站。
“我们这是在圣伊维尔教堂?”姜郃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串数字代表这里?”
“不要再装傻了姜郃。”万寿涛回答道:“6174 号,卡普耶卡常数,数字黑洞?这些你姐姐从没跟你讲过?”
姜郃没有作声,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跟万寿涛坦诚。
“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计划,我不会等你太久,一个小时之后如果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就跟你妈妈说再见吧。”万寿涛站起身朝窗户边走去,显而易见,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姜郃愤怒道。
虽然方才的车祸并非发生在主干道上,但一个派出所长突然失联ᴶˢᴳ一定会引发蝴蝶效应,当务之急只能不断拖延才能留给警方足够的追查时间,只是记忆中周齐早已被烈火包围,生还的希望又有多少。
“收到这奇怪信息的一共就三个人,我这边一个,她过去的小男友那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你了。姜郃你告诉我,如果你什么都不懂,为什么你会收到呢?”
“你不好奇是谁发的吗,万一这一切只是障眼法怎么办?说到底,究竟是你在害怕还是另有其人,警方已经查到你跟伯万灵的关系了,多年来你都间接受到了他的资助,所以是怎么样,作为回报你来替他做这些肮脏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