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的实习,还可以吗。”姜郃问道。
大涛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一边回答:“已经签协议了,毕业不出意外的话就在那家继续,没想到吧,我是我们这批人里最先改行的。”说罢,继续笑了起来。
大涛的选择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入学开始大涛就是法学院的风云人物,各项绩点近乎满分,大小考试都是名列前茅,哪怕在这样一个学业课程内卷严重的地方,他还可以同时兼任学校乐团团长和足球队长的多重身份,但某种程度上,大涛和姜郃来法学院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心中存在着愧疚感,姜郃为了替姐姐实现夙愿,而大涛是为了过世多年的母亲。
如果能早点走出这些阴影活出自己的人生,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姜郃心里想着,嘴上满是调侃。
“如果……”姜郃开口道:“如果有天你突然收到阿姨发来的消息,你会信吗?”
大涛被这突如其来的没头没尾的问题问住了,停下了踱步的步伐缓缓回答:“我会,如果能跟她再说上话,我都会信。”
“怎么,你刚刚做噩梦了吗?梦到你姐了?”大涛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姜郃考虑了很久要不要把信息的事情和他说,但一来自己目前还没有证实信息是否是某人的恶作剧,二来自己的身体状况让他开始对信息的真实性产生了质疑,于是决定暂时作罢,他摇了摇头。
“这几天你来我家住吧顺便养养身体,我那什么都有比宿舍舒服多了,而且我这可不是大发慈悲啊,今天这答辩结束我就要出差几天了,阿满没人照顾我不放心。”大涛站起来期待着姜郃的回答。
阿满是姜郃和大涛半年前捡到的一条金毛狗,左腿有着先天残疾,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好在后来及时抢救了回来。姜郃觉得此时的自己的确需要换个环境思考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况且阿满在的话,也许能将自己从糟糕的情绪里暂时解救出来,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处理好答辩事宜后会合。
大涛的房子在东岸的高新科技区附近,一到晚上显得格外寂静。
大涛匆匆嘱咐一些注意事项后便收拾行李赶去机场,留下了家中一人一狗面面相觑。阿满显然认出了姜郃,围着他一直打转乱扑。再次拨通邓丽娇的电话,是在姜郃遛狗的时候,电话那头推杯换盏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吃饭吗?”姜郃问道。
“嗯,什么事?”电话那头反问。
“……”姜郃突然意识到,自己拨了一整天的电话,却没考虑过要怎么跟母亲提起这件事,他有些局促:“我就是想问下,最近家里来过人吗?”
“什么意思?”
“我收到一个微信消息……”姜郃考虑了下要不要说:“是姐姐发来的,所以我想说,有没有人来过家里动过姐姐的手机或者登陆过她的账号。”
“不可能。”对面铿锵有力的回答。
“是不可能,但我今天凌晨的确收到她发来的消息了。”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电话那头语气已经变得些许不耐烦:“小珊的东西都放在房间里没有人能进去,也没有人能碰到她手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姜郃,你姐姐已经走了五年了,你也是成年人了,你要学着去接受这一点可以吗。”
“你完全不好奇信息的内容是什么吗?”姜郃对邓丽娇的反应见怪不怪。
“不好奇,我也不想知道,我希望你可以尽快长大接受这一切。”电话那头语气冷漠的像是在谈论别人家的事情:“没别的事情的话先这样吧。”说罢,电话响起了挂断的忙音。
姜郃对半小时前自己居然怀着一丝期待感到可笑,事实上从姐姐离世一个月后,他就感到母亲已经完全走出了丧女的伤痛,依旧每天应酬,出差,回家倒头就睡,维持着标准的三点一线生活,除了家里少了个人,一切似乎对她没有影响。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既死之人发来的信息而感到波动呢。
但如果真的如母亲所说,关于姐姐的一切东西没有任何外人接触过,那这几条信息究竟是他人假借姐姐之口发来的求救信息,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问候?
回过神时,姜郃发现手里牵着的遛狗绳不知何时已经断开,四下里寂静无声,街边灯光昏黄的看不见阿满的踪影。姜郃顿时神经紧绷,大气不喘的跑遍了周围的街道寻找,午夜时依旧遍寻无果。他决定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追溯,希望阿满能自己认出回家的方向。
姜郃一遍遍拨通着大涛的电话,估算着此时飞机早该落地了,却依旧无人接听。他回想起那天跟大涛捡到阿满时看见了放它的箱子中主人留下的一张卡片:请好好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