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公事是什么意思?”邓丽娇问道。
周齐喝了口水,顿了顿,压低了身子说道:“局里基本上已经结案了,我们抓到的那个犯人很痛快地承认了两起案子都是他干的,证据啊口供啊都很完整,但是……”周齐看了眼邓丽娇:“我们找不到第一起案子被害者宋颖菲的遗体,尽管在犯人家里搜出来了属于她的物品衣物了,但遗体始终没能找到。局里的意思是,盖棺定论了,找不找得见没区别,但我这心里始终不踏实。”
“怎么了。”邓丽娇问道。
“我看了您女儿和被害者的聊天记录,字里行间隐隐约约有些不自然,怎么说呢,感觉您女儿偶尔会有意无意的测试被害者是否安全,而且被害者彻底失联后,您女儿发来的信息就像是…”周齐清了清嗓子:“就像是她知道被害者身处在某个危险当中。”
“有什么不对吗?”
“不自然,就连被害者的父母在和被害者失联后,发送的消息都是诸如埋怨她不常联系或是担忧身体健康问题这些语境的,但姜珊在宋颖菲失联后没多久,便很少联系了,偶尔联系的几次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带着试探,像我刚刚说的,隐秘的测试对方的安全状况,却在失联后很快束之高阁,如果他们真的是那么好的朋友,这一切实在有违常理。”
“所以你的意思,小颖的死还跟姜珊有关吗?!”邓丽娇感觉心中的火烧到了嗓子眼。
“不不不,我是在想,会不会孩子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当然了,这一切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像是语气,试探这些仁者见仁也没办法当作证据,所以我好奇您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邓丽娇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氤氲的水汽漫上杯沿结成了一圈水花,她的拇指无意识地一圈圈擦拭ᴶˢᴳ着,像是陷入进无声的梦。
“邓律师?”周齐唤着:“邓律…”
“我不怎么…”邓丽娇开口打断道,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股释然的平和:“她大了以后,我们几乎很少说话了,你之前调查过应该全都了解吧,俩小孩很小的时候我就和他们父亲分开了。”
“嗯,姜珊小升初的时候,五年前。”周齐回答。
“平时又太忙,那之后很少照顾到他们的情绪,小男孩还好点儿,可是和姜珊好像,隔了很远的距离,她很多事情我都不太了解,唯一有共同话题的只剩下督促她学习了。”
“您女儿很优秀,听说在学校里是年级第一又多才多艺的。”
“是啊,她真的很优秀完全不用我操心,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她。”邓丽娇将手中的咖啡推了推:“不好意思,我实在帮不了你什么,关于我女儿我知道的可能跟你一样多,但有一点我可以认定,小颖这孩子对于姜珊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朋友,不管什么原因,我相信我女儿那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邓丽娇告了个别,关上了录音笔,站起身准备离开。
“您还在向日葵那边做顾问呢吗?”周齐问道。
邓丽娇转过身满脸疑惑,周齐随即站起身拉开了座位旁的纱帘:“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邓律师。”
阳光下她微笑着摆了摆手,日影绰绰,映得她如同白雪。
春节前十天,姜珊终于收到了周宪淳方的答复,应许她再次回到向日葵庄园进行校庆采访摄制的补拍。采访是假,调查是真,从实验楼教研室出来后的当天,姜珊便将关于小颖的事情和白戈事无巨细的坦白,调查需要时机,也需要一个出师有名,那次中断的采访便成了不二选择。
正式启程的前一晚,姜珊翻阅着收集到的向日葵庄园资料,诸如曾经富甲一方的苏联大亨家道中落变卖了这份家产,诸如周宪淳的开发计划本欲修建旅游胜地却因为红砖钟楼频频出现的诡异现象而开始转为投身于慈善事业,诸如有人曾在红砖钟楼中见到死去的故人,坊间的传闻不断发酵,逐渐演变成庄园存在着不干净的东西,怪力乱神的传说随着那墙皮上留下的提示,再次和红砖钟楼联系在了一起,真的是巧合吗。
“你对我会百分百的坦诚吗?”姜珊突然回忆某天宋颖菲对自己说的话。
“会的吧。”姜珊一头雾水地回答。
“你这个大傻子。” 宋颖菲拍了下姜珊的胳膊:“永远不要对别人完全坦诚噢,可能我展现给你的只是我希望你看见的模样。”
“那你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啊?”
“我的另一面啊”宋颖菲哈哈大笑起来:“是幽灵!”
这座城市整个冬天仅仅零星的下过几场小雪,这一夜如同声势浩大的庆祝仪式般,从午夜开始便狂风呼啸,新闻里连番滚动,一场巨大的暴风雪即将来袭,气象专家形容其为五十年难能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