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今天要去兰奕攀岩的地方看看,她跟裴颂时撒谎说出去玩。
结果被他怀疑,“哪个朋友,晚上几点回酒店?”
“还是昨天那位,玩完得很晚了,我跟朋友一起去住,你游完回你的住所吧。”
兰奕的事她不想让他知道,所幸他并没多问。
唐歆一出工作室门,就搭巴士去了黄石山。
因为出过事故,攀岩绳索更为紧实,带队的教练正在叮嘱事项,“前不久我带的一位学生跌落,因为绳索断裂,尸骨无存,你们也要小心。”
她跟过去,叫住教练,“还记得我吗?谷教练?”
谷教练看见她就打退堂鼓,脸色不太自然,“小周的未婚妻,我们公司已经赔偿了,你节哀,往前看吧。”
唐歆勉力拉起耷拉的嘴角,“您误会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些事,不是来闹事的。”
“前因后果你都了解过了,这是事故,不是谋杀,你快走吧。”
“可就算掉下悬崖,怎么会尸骨无存?”唐歆在背后喊,不远处攀岩的学员听了都看过来。
“你还说不是来闹事的,”谷教练冷着脸把她拉去一边,“我实话跟你说,尸骨只是没交给你而已,你再闹,小心我叫保安。”
“什么?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不说?”
第47章 沙发
唐歆如遭雷击,她眼眶通红。
“周先生有父有母,尸骨第一时间交给的人也不是你啊。”
她沉默下来。
兰奕父母对她有很深的成见。
如果是他们说不把这件事告诉她,她绝对会束手无策。
可他们不觉得,这样对她,太过残忍了吗?
唐歆乘巴士准备回租住酒店,半路交通瘫痪,巴士司机紧急疏散,“前面不远处发生火灾,请大家转乘或步行。”
人倒霉是喝口凉水都要塞牙的。
唐歆尤其如此。
一是时间太晚,巴士司机大都下班,二是路程偏远,从这回市区要绕路,回到酒店大概也要凌晨,三是近来城市不安稳,暴动混乱交错,火灾说不定也是有人故意为之。
夜幕低垂,遍无星子。
她和打电话的各位乘客一样,蹲守在路边,听着不同的口音在耳边徘徊,间或有人在电话里骂上两句。
她也开始害怕,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千里迢迢跑来国外,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答案吗?
“你今晚要睡在马路边?”
裴颂时的声音炸在她耳边,让她以为是幻觉。
再抬头,发现周围的乘客不知何时已经走光了,大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几盏路灯亮着。
他一身黑地站在自己面前,黑风衣,黑长裤,黑色皮鞋,还有一顶黑色帽子。
像彻底融进黑夜似的。
唐歆仰头迎着灯光看他,忽然被无尽的悲伤席卷,眼眶涩然发疼。
她发傻地询问,“你怎么在这?”
“该是我问你,你朋友呢?”他讥诮道。
戳穿谎言就是那么轻飘飘一瞬间的事。
也许是那瞬间脆弱得让人生怕,也许是看见那张脸激起她的想念,她注视他时,一行泪珠滑过她莹白的脸。
悲伤、恐惧、挣扎。
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沦落深渊的结。
在那瞬间,他的胸口像是被谁重重撞击了一下,痛处是凌然的,像是她的泪砸在他脸上一样。
她看起来像一个脆弱的孩子。
他刚要开口骂她,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唐歆就猛地弹起,搂住他脖子挂在他身上。
她很用力,贴他很近。
他能感受到她胸腔内紊乱的跳动,她就靠在他耳边。
“我们相爱好不好,裴颂时?”
说出的下一秒她就后悔了,爱这个字多奢侈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会做这样的梦?
他连婚姻里的忠诚都办不到,谈何相爱?
还是她鬼迷心窍了,看到他从天而降的那瞬间,以为他是自己可以依赖的守护神。
她飞快在他耳边否定,“我胡说的,你别当真。”
她说着就要松开双手,一条手臂却把她的腰钳制在怀里,让唐歆难以挣脱。
“怎么了?被朋友抛弃了?”
唐歆蓦然一怔。
在他眼里,她的脆弱一定是有因由的,囫囵吞枣根本瞒不过去。
“没有,她有事回家了。”
“你还没回我,”她露出一个笑,“你怎么在这?”
*
“进来吧。”
裴颂时的另一个住所,灯亮起的那瞬,唐歆险些误以为自己进了展览馆。
“私人空间,别介意。”
他话音未落,唐歆脸颊已经红透,她的目光落在白墙上一幅精湛的摄影图上。
那是一幅半裸的背影图,男人半转过脸,露出的小半截侧脸,犀利的眼神,格外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