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用力甩,发现甩不脱,她仰起下巴,唇角讥诮地翘起,“是他追尾撞了我,拒不赔付,我才找到警察局来,怎么,你来了是给他们撑腰的,这叫爱屋及乌?”
话里讽刺之意都快溢出来了。
“怎么之前没察觉你这么牙尖嘴利?”下巴被他手掌托起,唐歆觉得自己仰着头有些难受,指甲在他手背上挠,划出几道血印子,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不松手。
程颐这时候却走过来,拽住她手臂,边扯边打,“你抓伤他了!”
裴颂时一挥手钳制住她手,把人赶去一边。
程颐不可思议地看向裴颂时,后者却没看她,只是抓着唐歆的手把人弄去程邃面前。
他语气冷漠疏离,“自己惹得烂摊子自己收拾,钱打到我老婆账户上。”
这话足够在场四个人目瞪口呆。
“颂时,你说唐小姐是你老婆?”程颐追过去,手紧紧覆在裴颂时胳膊上,后者厌恶地看她一眼,嗓音凉薄,“把手拿开。”
“姐夫,你不能为了那个女人对我姐发火啊。”程邃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一个大男人却一点担当都没有,半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唐歆冷眼看着,被裴颂时牵住的手抗拒地挣扎,甩不脱她气得一脚踩在男ᴶˢᴳ人皮鞋上,直到他吃痛撒手。
唐歆快速拿到手包,得到警察应允后直接与他们擦身而过。
她很有骨气地没在三个人面前落泪。
但被追尾的奥迪却不知怎么瘪了轮胎,车子驶出去十来米就颠簸不已,像是动不了似的。
她下去,看见后轮胎上几块玻璃,气愤地直跺脚。
潇洒的布加迪威龙却在她的车旁停下,车窗降下,裴颂时侧目望过来,眼神清冷,“上车。”
唐歆倔强地丢了车自己走。
车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
他没开口提醒她,一辆精品豪车的速度和人的步行速度相一致,怎么可能呢?
唐歆知道他在服软,可她忍不住鼻酸。
路过井盖,鞋跟不小心陷下去,她蹲下身摘了很久,不但没摘起来,反倒直接掰断了。
她的鞋底是羊皮的,开车穿穿不坏,可在地上磨了这么久早烂了。
最后索性两只一起脱了扔了。
赤着脚走在马路上。
这几分钟时间里,跟着她的车也停下,她听见打火机的声音,惊悸地偏头看他,男人挑眉,指尖的烟被青黄的火苗点燃。
有烟雾腾空而起。
她大喊,“你疯了?!”
她太害怕裴颂时真的抽烟,他却翘起唇角望过来,“你不上来,可以试试。”
试什么?试他抽烟死在她眼前吗?
唐歆顿住步子,低头看自己原本莹润白皙的脚趾涂上一层灰。
他的耐心比她足。
如果他死在大街上,她真的不敢想。
车门被摔得震天响。
唐歆徒手夺走他手里的烟,连带打火机一起丢了出去。
两边车窗都打开。
车子开得很快,夜晚流窜的风从车窗涌进来,那点残存的烟气很快就散了。
到月苑已经十点。
唐歆要光着脚下车,车门打开前却被人扣进副驾驶,双腿分开压在身上。
“放开!”她偏脸,脸颊苍白,他的手指抚过,她脸上就呈现厌恶的神情,可他却莫名心情愉悦,“你吃醋了?”
“你不放,我叫张姨了?”男人不为所动,依旧动手动脚。
唐歆手脚并用,知道他有洁癖,脏兮兮的脚蹭在他裤腿上,果然他忍不了,掰住她手腕把人扛着丢进客厅沙发上。
一进门张姨一声惊呼,“少爷您的手……”
看见唐歆脚底黑乎乎的,更是捂住嘴,“夫人,您的脚……”
唐歆看见裴颂时甩掉身上西装,脸色更黑了。
“上去洗洗。”
他脚尖踢她一下,眼底克制不住的嫌恶。
“有人拦着你?”
唐歆反唇相讥,自己倒茶喝起来,一晚上在裴家,连口水都没正经喝,现在看见裴颂时气恼,她心情竟然有些畅快。
看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裴颂时很快上楼,再下楼浑身行头换了个遍,手上还拿着一块热毛巾。
“自己擦。”
毛巾放在茶几上,唐歆半晌没动,他有洁癖,她却没有,诚然厌恶脚上泥污,但能膈应到他,她宁肯忍着。
“擦完了,我们好好谈谈。”他语气里一股她无理取闹的劲。
唐歆冷笑。
“谈什么?是今晚你出尔反尔,还是栽赃嫁祸我的事?”
她仰头看他,他锁紧眉,半蹲下身体,单膝跪在地上,把她双脚托承在膝,毛巾一根一根捋着脚趾擦。
力气一如既往地大,足以见他的愤怒。
唐歆却不争气地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