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箱在休息室，你去里面找找。”
他下巴轻扬，指向休息室那扇棕色的檀木门。
医药箱摆在显眼的柜子里，洗手间也有镜子，唐歆拿了药进去，门虚掩着没关。
她涂得正专注，因刺痛，嫩红色的唇轻咬，齿唇相接处，有一点潋滟的水色，而她神情认真，一排小刷子般浓密的睫毛忽闪，隔着干净通透的镜面看，有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蛊惑感。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唐歆点完颧骨上一块突出的红痕，突然隔着镜面对上一双幽亮的眼。
裴颂时正倚在墙上，高大挺拔的身材舒展，包裹在西装裤内的小腿交叠，漫不经心地打量她。
“今天的旗袍很好看。”
唐歆手上动作一顿。
裴颂时很少夸人，至少这半个月，不管她穿什么，他都没夸过。
她也想过，大概是他万花丛中过，看得多了，不觉得有什么。
又或是他就是钢铁直男，这些压根不是他关注的点。
若要真论美感，这身旗袍做料绣工也不算顶尖，远远比不上新婚夜那身。
可他那晚太狠，白费了绣娘的心意。
回忆完毕，她很快恢复如常，淡笑道：“还可以。”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审美有问题？”
他挑眉，目光在镜子里与她纠缠，很有压迫感。
唐歆懊恼，勉力一笑，“我没那个意思。”
说着把棉棒丢进垃圾桶，垂首整理医药箱。
正摁上医药箱的盖，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揽进怀里，唐歆动作一顿，整个人在他怀里如僵住的蛇。
灼热的吮吻却落在她后颈。
“你说的对，比起你，旗袍确实不够美。”
被他的手掌压着，唐歆被迫抬眼，看见镜面里他和她脸贴脸，鼻尖相蹭，呼吸相闻，唇瓣却有一指之隔。
距离太近，唐歆逃不开他胶着的视线。
她的脸本是一侧红，这下却是双颊通红。
她有种心脏被沸水蒸煮的感觉，又像人飘在云端，意识跟不上思路。
她不敢承认，下一秒很有可能擦枪走火。
他泛着薄荷香气的唇却在此时凑近，几乎与她唇瓣相贴。
可唐歆细眉紧紧皱着，不敢看他的脸，唇瓣也抿得发紧。
“看我。”
两人额头相抵，唐歆感受到他的温柔，也一点点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眼。
这次不再是无声的冰川，反倒漾了一点笑意。
即使这笑不达眼底，唐歆还是一时晃了神，心脏随瞳孔一点点震颤。
“不愿意在这？”
他毫不犹豫地戳破，两人心里都清楚的那层遮羞布。
唐歆默默往后撤退，却被他一把拉回来。
“可这是夫妻义务，唐歆。”
话音一落，唐歆瞳孔倏然睁大，裴颂时再不克制。
在镜子里看，两人身形紧紧相贴，像一对亲密的爱侣……
傍晚夕阳都落了，休息室也没开灯。
唐歆依旧睡着。
她太累了，这段时间晚上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偌大落地窗前，男人只穿着短裤，标准的男模身材，宽肩窄腰，背肌挺拔诱惑。
是足以让迷妹尖叫的存在。
他指尖衔一根未燃的烟，怅惘地看向窗外初亮的霓虹。
脑海却不自觉回想起，唐歆来这脸上挂的伤，唇角突地挂起一抹冷笑。
林女士从来都是这样，杀鸡给猴看。
就像他说的，闵月不用他罩，这生都会顺风顺水。
别说偷了一块商标，就算犯了更严重的事，也会有人给她擦屁股。
他警告唐歆，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她脾气够倔，休克了也要打这个官司。
他本也没想帮她，可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看一眼挂在天边的一角弯月，轻笑一声。
罢了，算她承受这些无妄之灾的补偿吧。
他垂下眼，正准备把烟重新放进烟盒，背后一道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却让他随之一顿。
他回过头，看着笼罩在半明半暗里，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企图穿衣的唐歆。
她背对着他，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好不容易把落在地上的旗袍捡起来，正要在被子里给自己穿上。
“啪——”
眼前倏然一亮，唐歆拿手挡住眼，身体几乎僵住。
背后一道说不清意味的轻笑。
“要换就光明正大的换，又不是没见过。”
被手掌盖住的脸爆红。
坦诚相待的次数是不少，可唐歆自认为，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当着对方的面穿衣服都能若无其事。
她缩在被子里半晌没动弹。
裴颂时看那凸起的肉包一眼，旁若无人绕到她面前。
面前罩下一团黑影，隔着乌黑的发丝看他过来，她一时好奇，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