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兰无法,只好扶着她朝外走去。
从床榻到廊下,十几步的路,却几乎用尽虞欢所有力气,她额上冒出大滴的汗珠,但在看到凉亭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眼中立刻迸发出一抹光亮,下意识的攥住裴若兰的手腕。
裴若兰看向凉亭中的老者,想到他的姓名,隐约猜到他和虞欢的关系。
虞欢立在廊下缓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去,终于走到凉亭外,她顶着烈日,松开裴若兰的手,跪倒在地,叫了声“师父”。
虞诠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虞欢,沉默良久后,长叹了口气,“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孤星逐日的命格,万不可动情,你偏不听,所以才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面对师父的指责,虞欢笑中带泪,看着他道,“事已至此,就算后悔也没有用,师父还活着,我在死前能再见你一面,已经心满意足了。”
虞诠将拂尘放在石桌上,攥着虞欢的手将她拉了起来,顺便听了听她的脉象。确定她还能再撑一段时间,他微微松了口气,“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你这个徒弟。”
虞欢笑了笑,“我叫你师父,你叫我阿欢,我们各论各的。”
“你啊!”虞诠抬起手在虞欢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虞欢吃痛,但满眼都是孺慕。
裴若兰看着虞欢苍老的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神情,忽然明白她的性子为何如此割裂。
一方面,她走不出毒医带给她的阴影,另一方面,虞诠又将她教养的很好。所以她才会既冷漠又善良,既无情又讲道义。
就像诗姐姐一样,成长环境虽然充满不幸,但是她已经在极力改变自己了。
因着虞诠老爷子的到来,虞欢的心情好了不少。
傍晚,裴若兰特意让人做了一桌子菜,为老爷子接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虞诠才问起是谁将虞欢害成这副模样。
虞欢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身世和陆吾的暗害说了一遍。
虞诠听罢,眼底闪过一抹暗色,“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虞欢轻嗤了一声,“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说罢,她将孙丹阳托人给她送药,她安排人去天山山脉等着孙丹阳现身的事说了一遍。
虞诠听完后,道,“守株待兔太慢了,天山脚下带温泉的别庄我刚好知道几个,回头给你画几张地图出来,按图索骥便是。”
虞欢有些疑惑,“您知道的倒是多。”
“你以为我这些年在外头白游历的吗?”
虞欢抿了抿唇,忍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师父想出去游历,去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假死?”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若是以往,虞欢定然会尊重师父,他想隐瞒她就假装不好奇,但现在她的模样比师父都老,说不定那天人就没了,她不想到死都做个糊涂鬼,于是追问道,“我现在就像知道,师父能不能告诉我?”
虞诠叹了口气,“你的命格特殊,与你有因果的人,不是会伤到你,就是会为你所伤,我的命格太强,认我做师父对你没有好处。”
裴若兰没想到师父当年假死的理由竟然这般荒唐,可看到师父现在一副要羽化登仙的模样,她又不得不信。
就在她心绪杂乱之时,听到师父又道,“本来我不该再与你有任何牵扯,但抚养你异常,到底不忍你落得今日这种地步,这才现身与你相认。”
“能再见师父一面,即使被你克死,我也认了。”
虞诠:“……”
静默了一会儿,他放下筷子,道,“你现在肠胃弱,夜里少吃些,早点歇下罢。”说完,起身朝外走去。
第273章 有眉目了
虞欢看着师父头也不回的离去,许久后才收回目光,看向裴若兰,道,“师父是不是生气了?”
裴若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一会儿,才嗓音艰涩道,“他肯回来看你,心中定然是关心你的,只是一句话,不至于生你的气。”
“那我就放心了。”
当晚,虞诠将天山山脚下几处别庄的堪舆图一一画了出来,图上详细的标明哪里有机关,应该如何避过。
等全部画完,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他伸了个懒腰,伏案睡去。
但没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裴若兰轻声道,“老爷子,该用早饭了。”
虞诠睁开眼,拿起桌上的堪舆图朝外走去,拉开门后,将宣纸一股脑的塞进裴若兰的怀中,不耐烦道,“让人去这几个庄子里找孙落山他们,我现在困得很,急需补觉,不要再来烦我!”
裴若兰刚捏住宣纸,面前的门就被关上,她低头将手中的宣纸整理好,往西厢走去。
饭厅里,虞欢见裴若兰一个人回来,有些失望,“师父不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