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再升起来的时候,她便没有外公了,家里也开始迅速败落。
之后许多年,她也曾经这样等在手术室外,但唯独这一次,她心里乱糟糟的,怎么都收不拢心神。
从前她做医生的时候没觉得,可而今,她跳出那个身份,竟也开始觉得害怕。
怕那样的场景再重演一次,一道门,便隔断了生死。
从小到大的经历,叫她从来没有将期望寄托给信仰的习惯。
可,现在,她却对着上苍为他祈祷。
临时抱佛脚,希望上苍能眷顾她一回。
霍宴声,你好好的,我们翻篇。
她呆呆望着红灯太出神,以至于身边多了个身影也没察觉。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宴少,会没事的。”
是陈康桥,徐知意扭头看向他,“陈医生怎么回来了?我这边还不困。”
陈康桥脸上表情淡淡,“我不回来,就是那个小的来,一会儿宴少出来,你确定自己能看顾的过来?”
徐知意听懂了,约莫是恒恒闹了。
她抱歉说:“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恒恒很乖的,好好跟他说,他能懂的。”
陈康桥轻笑,“也就是在你面前乖,在我们面前,可是小倔驴。就差攻击我们没风度了。”
徐知意懵了懵,“他,怎么了吗?”
陈康桥便大致将恒恒刚刚说过的话,说给她听。
徐知意闻言,心里又酸又暖,“他从小见亲人的时候便不多,稍稍懂事一些,总是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好,所以亲人才不要他。
他年纪虽然小,但性子很敏感。
他哥哥才将他接回来的时候,对谁都小心翼翼,在我面前也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现在熟了才好一些。”
陈康桥“嗯”一声,他还是觉得小孩子太麻烦了,虽然有时候挺可爱的,但还是算了,看到可爱的云养一下算了。
徐知意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说:“陈医生,你是见过霍宴声进手术室之前的样子的,你给我托个底,他是不是……”
陈康桥“啧”一声,“你就不能盼他点好么?”
徐知意道:“我自然是盼着他好的,即便是之前跟他闹矛盾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想要他不好。”
“那你还把小孩带过来?不知道的,以为你巴不得……”陈康桥不满道,不过,这样也好,给外界一个霍宴声伤的很重的信号,外头的人也不会怀疑。
背后的人没了顾虑,自然会露出尾巴。
虽然警方那边还没给出定论,但可以肯定,霍宴声必然是被人盯上了,所以才有这一次事故。
即便他不去临城,那些人也总能找别的机会。
所以他拿临城说事,确实是有些气徐知意一副带家属来见他兄弟最后一面的模样,这不是诅咒他吗?
徐知意闻言顿了顿,才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自从恒恒跟着我之后,任何事,我都给予他知情权。
他本就敏感,与其让小朋友寻寻觅觅去猜,不如一开始,就跟他说明白。
包括之前我跟霍宴声分手的时候,我也是有跟他解释说明过,当然,大人的事不牵涉小孩,所以,我跟他说,不管我跟他哥哥怎么样,他都可以继续来找我。”
稍稍缓了缓,继续,“这次也一样,他哥哥受了重伤,他同样应该知道。
他只有这么一个哥哥,没有别的亲人了,你知道吧?
小朋友的承受能力也是一点点养成的,况且,他是霍宴声的弟弟,我从来没想把他养在温室里。”
陈康桥一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这本没错。
我也是宴少出事,心里燥的很,才对你说话重了些。
眼下知道你的想法了,以后便不会了。”
徐知意知道他这个人傲娇的很,也没想要他跟自己道歉。
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康桥指指排椅,“坐会儿,总站着,宴少没出来,自己先累着。”
徐知意“嗯”一声,回到排椅上坐下。
陈康桥也走来过,坐在她对面的排椅上。
两人之前也算见过多次了,但到底也不算熟络,徐知意同他总归是没话题。
夜半的手术室外,便显得格外的寂静。
忽而,陈康桥开口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你从一开始便错了?”
徐知意眯眸,“比如说?”
陈康桥道:“你觉得你跟霍宴声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徐知意想了想,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实话实说,“你是指哪个层次的认识?
单方面,还是双方面?
若说单方,我同他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学校,他又从小便受人瞩目,没有校友不认识他的,若是双方,那只能算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