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没有逃过逐世的眼睛。他连忙轻揽住她肩膀,让她得以倚靠在他身上。“可是不舒服了?”
“我无碍,”她回握住他的手掌。“别大惊小怪了。”
令她意料之外的是,逐世没有顺着她的话出言安抚。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温柔,面色冷僵得可怕。她正对上他阴郁的眼神,而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直盯得她心里发毛。
半晌无语,祁寒正欲开口,却是一阵尖锐的坠痛自腹内再次袭来。
“嘶——”她痛得眉目紧皱。
逐世铁青着脸,二话不说就打横抱起她,直向岩洞深处大步走去。
“你放我下来!我真的无碍!”祁寒一下下拍击着他的肩膀,却又实在有气无力。
他显然不想理会她的恼火,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小心翼翼将她放在铺好的厚披风上。
“你做什么?郎君!你——”祁寒还未撑着坐起身,但见他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风口,然后便探手进她的裙裾。
“你干嘛!”
祁寒气急败坏般想要阻拦,可逐世反手便钳住了她的双腕,另一只手试图扯开她腰间的细带,但那带子系得紧,他一时扯不开,竟是直接掀起了外裙,向她身下看去。
一摊半干涸的黑血已晕染透了内衬裙,可她未受外伤——那么,这血从何来?
她长吸一口气,刚要故作镇定地解释,抬眼却瞧见逐世满目阴郁沉闷,便怵然失了声。
“我……”她停顿半晌,佯装平静道,“今晨起时确有不适,但现已无大碍,待我们下山后,寻家驿馆歇息,我服些药便好了。”
他低垂了眼眸,沉默着,为她整理好下裙,转身走出了岩洞。
外面,沧笙踏过嘎吱作响的积雪,捡回了些细树杈子作柴火,一抬头,撞见逐世冷沉着脸。
“公子?”她以为逐世是出来找魏予的,“魏予他去望风了。”
“她近来可有异样?”他问。
“谁?”
“祁寒。”
沧笙眼眨得飞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夫人……没什么啊……”
逐世不语,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她尴尬地擦擦鼻子,“……就……那样啊……”
逐世冷道:“实话。”
“实话……就是……”沧笙支支吾吾,干脆把心一横,交代道:“夫人近来腹痛频繁,估计是太辛劳了,又总遮掩着不想你知晓。今晨起时,我看到夫人藏了沾血的亵衣,她还不让我告诉公子……说是,等雪一停,我们就得赶快出发,千万不要因为她身体不适,就耽误大家赶路……”
逐世甫听到这些话,便像喉咙被扼了住。
呼吸困难。
“公子,不好了!”魏予三步两步,顺着崎岖的山路登了上来,低声道:“山那头,有一队披铁甲的兵士,似乎正在摸排雪山,要不了多久肯定就搜到这座山头了,怕是枢密院的追兵——现在该怎么办?”
狂风卷起雪花,冷风呼啸过耳。
逐世下意识回望岩洞口。黑漆漆的洞口,看不到里面的人。
心底,一阵空洞的疼痛。
……
半晌。
逐世再次回到岩洞深处,望着祁寒,一言不发。他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她盖上,又将双手搓热,轻轻覆在她肚腹。
从始至终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她知道他在生闷气。很严重、很严重的闷气。
“啊呀……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嘛……”祁寒冲他眨眨眼,收拢双臂抱着肚子,环圈住他的手掌。
逐世抬眸,凝滞良久。
终于翕动了双唇。
“祁寒,”他望着她,声线颤抖哽咽,双眼一眨不眨,逐渐赤红。“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你是在要我的命啊。
“我真的无事,我是医者,你相信我,这属正常现象——”
“孕中出血怎会属常!”他低声吼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瞒我,什么,都要瞒我……可我是你的郎君,我最该了解你,最该照顾你身体——”
“少量见红真的无碍,”她打断他的话,努力微笑着,“不要再多想了,好么?”
第零章 【大结局】隔岸迢迢(中)
逐世没有应声。
他再次低垂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连气息都变得阴沉压抑。
他从未在她面前如此过。从前,从未。
突然,魏予冲进岩洞,惊慌失措:“公子!是——是祁念笑!我看清了,是祁念笑正带着人搜山,就往这边靠近了——”
“什么?!”祁寒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她微晃着站起身,匆匆想去收拾行囊,“此处待不得,我们这就从南麓下山——”
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从背后缚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