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予警惕地抬头,没发现有谁注意到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一串钥匙,挑了一个怼进锁眼。
逐世望望天色,发了会儿呆,扭头却见魏予仍在开锁。
“怎么回事?”他咳嗽一声,手放嘴边,探着头,小声呼唤。
“找不到是哪把钥匙了……”魏予挨个试着,急得满头大汗。
“快些,你在这里鬼鬼祟祟蹲太久,我们会暴露的。”
“我把它砸开?”
“且慢!我去找个铁锹,直接把箱子挖出来搬走,再想办法开——”
“那就太费功夫了。”魏予把心一横,心想一切都是为了自家公子,便是搬起石头哐哐砸着铁锁。
那动静真的很大,哐当哐当,响彻半空。
逐世的心也随着一声声的巨响而剧烈收缩。他欲言又止,只能自捶着劝慰自己,算了,没事,没事,午后的小径上没有人烟,没有谁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院中,魏予终于开了锁,迅速将匣内油布包着的什么东西揣进怀里,做贼似的佝偻着上身,对逐世打手势:“跟我来,你垫后。”
逐世屏气凝神,点头应允。
于是他俩一前一后溜出村落,直奔桃花坡。
隔壁,阿孜从暗处走了出来,抱臂盯着那贼头贼脑的二人,看他们心虚地跑远。
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
河边,魏予郑重地一层层打开油布,像在举办什么神圣的仪式。
“这些图,可都是典藏!”魏予把画册双手递给他,“我珍藏了好些年,可不容易了,就剩这些还健在了。”其他的全部早夭,惨死在沧笙的手里。
逐世紧张不休,终是鼓起勇气,挑了本打开。
随后“啪”地大力合上,被那一瞬间的视觉呈现刺激得惊骇。
“这、这——”他脸红得像猴屁股,话音打颤:“这也太直白了!”
魏予耸肩摊手:“公子,是您要潜心学习的……”
魏予心想,不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嘛,他们公子才看一眼便这般无所适从,未免也太纯情了。
可见,路漫漫其修远兮!
至于逐世,则面露窘色,无措地抠抓着膝盖,都快将衣衫抠破了。
“罢了……我……潜心,学习……”
逐世深吸气,深吐气,目光坚定得像要英勇就义,忍着惊惶的心绪,再次摊开画册。
魏予见他认真地翻看、能读下去了,寻思自己在旁边看着也有点奇怪,便颠颠地去河边端了洗衣盆,准备先回去晾个衣服。
转身才走出几步,他突然像踩了钉子,失声尖叫道:“公、公子!风紧!风紧啊——”
逐世仍抱着画册,不明所以。
他刚抬起头,就听到身后的山坡上,传来阿孜得意的喝声:“哈!他们在这儿!我就说吧——”
阿孜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魏予和逐世,看他们呆如泥塑木雕,便邀功般侧头望向沧笙和祁寒。她们走近,皆讶异地盯着地上散落的画册。
有一本扉页摊开。
其上的画,呃……不堪入目。
魏予吓得嘴唇都白了,战战兢兢,一步步后退。
“魏——予——”
沧笙的眼珠像熊熊燃着的火球。
“撮贼你个下流胚!!”她抄起根木棍,蛮牛一样追着魏予满山坡地打,边甩棍边吼骂:“自己下流就算了!你这鸟人!竟还想带坏公子?!给老娘——站住!!!”
逐世从看见阿孜领祁寒过来时,就猜到了原委。
阿孜的居所就在魏予家隔壁,想来是魏予砸锁动静太大,被阿孜觉察了。
魏予鬼哭狼嚎着从他面前跑过去,逐世兀自垂眸咬唇,磨牙道:“我就说找把铁锹……”
阿孜坏笑着,手肘怼了怼祁寒,话却是对逐世说的:“赵公子,这么求知若渴,爱不释手啊?夫人来了,都舍不得放下画册?”
逐世慌乱地丢远了手中东西,望向祁寒,胆战心惊,“寒寒……我……不是……”
第383章 夫妻之道(下)
他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从何解释,又发现自己也解释不清。
只怯怯地,弱声问:“你们……不是去临安了……”
祁寒目光微闪,瞟了瞟地上的画卷,又睇了睇追打魏予的沧笙。
不知该看向哪儿。
“没事,”她神色自若,不像生气了,但也让人瞧不出情绪,“我们打算去临安的,只是又想到近来城门盘查得严,不敢多事,便只去南山走了走。”
逐世局促地轻点两下头,紧张得,活像犯了错、被罚站的稚子小儿。
一时间,再无人开口说话了,空旷的山坡上,只传来沧笙的怒骂和魏予的求饶,只见一追一逃的两个人影。
阿孜捂嘴忍笑,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沧笙冲过她身边时助威拱火:“能搜罗这么些‘精品’,那得费多少功夫?魏兄当真好兴致,品味不俗啊!哎——沧笙,你手里那木棍要是够不到他,小溪边上还架着根鱼竿,够长,够韧,你拿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