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寒声音沙哑,好像在哭? 不至于吧? 我走到阳台往下看了眼,果然秦御寒就在楼下。
他坐在路边,手里居然还拎着一瓶酒。
看到酒瓶的瞬间我才忽然想起。
秦御寒好像真的变了好多。
他以前从来不喝酒。
他极度相信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并且因此讨厌一切会麻痹他神经的东西。
我还记得,五年前,他曾在出席某次宴会时和别人打过一架。
胳膊被碎酒瓶划出那么长一道伤口。
结果医生来清创和缝合伤口的时候,他愣是连麻药也不让打。
不知道他胸前那道伤口缝合的时候有没有打麻药? 那应该很疼吧…… 我看到他在楼下一个人喝酒的样子,实在颓废的有点过分。
我气得要命,恨不能上去揪着他的耳朵骂几句,让他清醒些才好。
可是我转念又想……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过得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我一时气上心头,一半恨他,一半恨自己,索性从楼上泼了一杯茶下去。
茶水没有泼到他身上。
但他还是被声音吓了一下,于是抬头望着我:“酥酥……” 明明他的声音那么小,我不可能听见的。
可我只看他的唇形居然就脑补出了他的声音和语调…… “赶紧回去!”我凶巴巴开始赶人。
秦御寒却不为所动,仍然站在楼下望着我。
有路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有人已经开始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拍照。
“秦御寒!” 这个蠢东西,是想再上一次头条吗??? 堂堂秦氏总裁要是就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登上热搜,那可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先回车里去,有事电话里说!” “好。”秦御寒仰着头微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居然觉得秦御寒刚刚的微笑很……干净、阳光? 天,看来我也该好好休息了,居然开始出现幻觉了。
那头秦御寒的电话再次打进:“酥酥。” 这次他的语气都轻快许多,竟似仍然带着笑容。
我微微迟疑了一瞬,还是告诉他说:“明天,你来接我吧。” “去哪?”秦御寒语速加快了几分,似乎情绪也变得高昂。
我咬咬牙,终于狠心说道:“民政局,明天我们把离婚证领了。” “……” 秦御寒那边再次没了声音。
“秦御寒?” 我试探着喊他。
而他许久才回话,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好。
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嗯。”我说。
“这两天天冷,多穿件衣服。”他说。
“嗯……” 我有点惊讶于他的体贴。
而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秘书告诉我的,我就原样告诉了你。” “哦哦,那,明天见。” “明天见。” 秦御寒终于离开不再纠缠,可我的心情仍然很差。
或者说,低落。
是担心子睿的手术? 还是挂念秦御寒…… 我吓得赶紧站起来,把这个念头驱赶出脑海。
可是越希望不去想,偏偏就往那边想,整个晚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合眼。
于是等秦御寒来接我的时候,我整个人状态都差的要命。
偏偏天还下起了雨。
小雨,不至于淋湿,可斜斜的风一吹,竟然也生出些秋寒料峭的意思。
秦御寒倒是比上次精神了许多,虽然眼神里仍然透露着些许颓唐。
至少外表收拾得挺光鲜。
人五人六,很符合他之前衣冠禽兽的样子。
他看到我被风吹得缩起脖子的鹌鹑样,不禁打着伞上前来扶我。
而我躲开。
我不想让他碰到我哪怕一下。
秦御寒在原地愣了一秒,眼神里的受伤更加明显:“酥酥……” 我没说话。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一直到抵达终点之前。
我们两个人虽同处一辆车,彼此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等我们到了才发现,海州市的民政局比我印象中大了好多。
明明还是当初的规模,可当初来领结婚证时,觉得大厅好挤,前面的队伍好长。
队伍里说说笑笑,等很长时间才能走到办事窗口。
可是现在感觉,大厅居然这么空。
每个人都不说话,门口出出进进,竟那么快就排到了我们。
“沈酥。” 秦御寒站在窗口边喊我的名字,“确定了吗?” 我低下头,有些犹豫。
可下一秒又想,都走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答:“确定。” 于是一份枣红色的离婚证就这样被放在了我的上手。
我盯着它打量许久,哑然笑道:“真容易,离婚比结婚容易多了。” 秦御寒没说话,回去的时候他仍然替我撑伞。
“要不要一起走走?” “好!” 我们之间,终于要做个了结了! 可我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有些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