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便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经过整整两日的长途跋涉来到了江南。
江南水乡,钟灵毓秀,风景宜人,但他们并没有投身于繁华却也嘈杂的城中市井,而是选择了在宁静的山林之间落脚。周牧晨为两人此番的重新开始准备良久,早早的便派人寻了一处远离喧嚣的山间竹林,围了个院子,建了座竹屋,取名叫淇奥竹苑。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竹苑虽小,不比周公馆气派恢宏,但却是花了心思布置的,精巧又温馨。尤其是那院子里,除却挖了一小片池塘种上了荷花之外,更是移栽了一棵青梅树过来。青梅喜在温暖湿润之处生长,比起北方,南方的气候更是适宜,再加之精心的培育和时间的滋养,如今竹苑里的这一棵树已经如同在白露蒹葭中生长了多年的那一棵一般茂盛了。
竹苑中元素风格迥异,自是比不上江南一带出自名家之手的苏州园林,但清荷园与白露蒹葭都存有二人美好的回忆,周牧晨一心想要把最好的都给那人,更想要将这一点一滴都留存下来,于是便有了这独特的淇奥竹苑。一番倾心之作,倒也是别具一格,独有一番风味。
阿诚在周牧晨和程暮二人之前先行,将南下的事务和竹苑都打理妥当了,而后便随他们一起安顿了下来。周牧晨在城中开了一家书店,也一并交由阿诚经营打理着,除却需要时不时地去查看一番,他自己倒是落了个清闲自在,整日都与心爱之人在那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竹苑里,种花种树,养鱼除草,甚至还开辟了一片菜园种起瓜果蔬菜来,过上了悠然见南山的归园田居般的生活。
而阿诚为了不打扰那两人的二人生活,也为了能更好地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索性独自搬去了城里,尽心尽力地打理着书店的各项事务,慢慢地将生意越做越大。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但他还是时常会回竹苑看望周牧晨和程暮,尤其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都会聚在一起,像真正的家人一般团圆欢庆。
周牧晨闭着眼睛假寐,脑中却不断思索着过往。他没有告诉程暮的是,就在他醒来之前,自己也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并且他也梦见自己亲眼见证了爱人的死亡,而后选择了殉情自尽。程暮的话没有说得很完整,对于梦境的描述也是只言片语,可他却有一种直觉,二人应该是梦见了同样的场景。那梦境太过真实,就好像那是他们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亲身经历过的场景,否则怎会在身处其中之时都如此地无能为力,怎样都无法改变被命运推动着一步一步走向悲剧。失去爱人时那种刻骨铭心又难以言喻的痛感还深深地留在心底,让周牧晨后怕的同时也让他感到庆幸,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们能够如此幸福地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
将拧紧的眉头都舒缓了几分,周牧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睫毛浓密,遮挡了眼底的思绪,却挡不住眸中波光潋滟的汹涌爱意。他能感受到他的爱人鲜活搏动着的心跳,能够看见他此刻就在自己的身旁睡着,能够与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周牧晨暗自舒了一口气,不由得再次感叹,也许是千万个平行时空的悲剧才换来了这一次的相守,实在是三生有幸。他能做的,唯有万分珍惜。
程暮静静地伏在那人的胸前,倾听着他的心跳,不再去想那个恐怖又真实的梦境。于是梦中的惊惧逐渐驱散开来,安全感慢慢地将他包围。爱人就在身旁,他感到无比的安心。而后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抬头向上望去,周牧晨俊逸的面容便映入了眼里。那人的轮廓清晰锋利,却又不失柔和,生得风逸俊朗,剑眉星目,面对自己时却是无比温柔的深情和爱意。程暮忍不住伸出了手,用食指轻点在那人的眉间,又缓缓地向下滑过鼻梁,勾画着五官的轮廓,最后停在了他的唇上。他浅浅地勾了勾唇,轻轻地道:“真好。”
“嗯?好什么?”周牧晨低头看向他,柔声应道。
“好看。”程暮笑起来,眉眼弯弯地与他对视,“好在是我的。”
“小暮,你可真是学坏了。”周牧晨也笑了起来,捉住那人的手腕,又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在他的唇上留下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说道:“不过我喜欢。”说完又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再难舍难分。
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眼前人是心上人,爱意如雨倾盆,十年一如往昔。命运是不公的,无法让他们在每一个时空里都能获生去爱的人。
晨间的一番温柔缱绻染上情//欲后到底是演变成了一场干/柴/烈/火般的交//欢,程暮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他侧蜷在床上,被身后那人整个圈在怀里,后背抵胸膛,二人的肌肤紧紧相贴。周牧晨环着他的腰,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颈,带着一阵一阵轻微发痒的酥麻感。他在程暮的肩头落下轻轻的一吻,而后开了口,嗓音低沉又充满了磁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