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晨侧过身靠近那人之时便发现了他的异常和身体的僵硬。但他并未因此停下动作,而是缓缓地将手搭在了那人的腰侧,隔着一层布料来回摩挲。他的动作轻柔,充满了暧昧旖旎的气息,就像世上每一位称职的情人,却并未安抚程暮的戒备与恐惧。
“小暮,还疼吗?”是如此温柔的声音,是如此深情的爱人。
可程暮的脑海中却只剩下那两个不堪回首的夜晚和那人疯狂而可怕的模样。屈辱让他记忆深刻,疼痛更让他胆战心惊。
他努力稳住发抖的声线,又按下想要逃跑的心思,开口道:“不疼了。”
“那就好,睡吧。”
话音刚落,黑夜便恢复了寂静。身后的人逐渐睡去,呼吸声变得绵长且安稳。程暮却几乎一夜无眠,直到晨光微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露已过,秋分将至。
北平的秋本就来得早,发黄枯萎的落叶比谁都先知道这个消息。秋意浓重,如今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清荷园的荷花也已开尽了,只留下了满塘的残叶。
自周家大少爷大婚那日至今,已一月有余。除了程家夫妇找来的那一次,周行秋似乎因咳疾加重,精神不济,再未踏入清荷园半步。这倒是成全了周牧晨,他隔三差五地来访,倒是成了常客。
且自二人进行了肌/肤/之/亲后,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层界限终是被彻底打破。再加之清荷园逐渐在所有人都视线与记忆中蒙尘,更是助长了周牧晨肆无忌惮的行径。这处在角落中泛黄衰败的院子仿佛成了他在周公馆中的遗世桃园,却也无形中成了另一人的牢笼。
程暮已许久未再踏出过清荷园一步了。两年多前的一顶花轿将他困在了周府,如今的一段情缘将他囚在了原地。他彻底失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就像笼中的雀鸟再也飞不回天空。于是他干脆将自己整颗心都封住囚禁,再无丁点生气。
可周牧晨却总觉得,唯有在见到那人之时,自己才能够在各方的重担下毫无顾忌,有所喘息。在清荷园中,没有责任,没有军务,甚至可以抛却世俗与人伦。这里唯有的,是他的爱人。他对这样的感觉越发沉迷上瘾,甚至觉得与少时在白露蒹葭都时光都有所不同。就好像他已然置身于一片失乐园中,他的爱人眼中也只有他,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其他的也什么都没有。他甚至逐渐有些明白了周行秋为何不愿让程暮见外人,他也逐渐生出了想要将人藏起来,只供自己一人观赏的心思,何其疯狂。
这夜,周牧晨自应酬上而归,他喝了些酒,有些微醺,提着一份自城南糕点铺买来的青团直奔清荷园而去。那是程暮最爱吃的糕点,他一直都记得。正如这些时日他几乎每日来都会带点东西,有时是一份桃酥,有时是一只乳鸽,还有时是一碗补汤。可他却从未讨得那人的欢心,也再不得见那人的一抹笑颜。
程暮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无论自己如何不愿,怎样反抗,还是逃脱不了被迫于那人身//下承//欢的命运。他并不总是粗暴,态度却一直强硬。他会无视自己的痛哭求饶与惧怕瑟缩,常常是极富耐心而温柔细语地,带着笑意地看着自己,再说上一句“小暮,我想要你”,让程暮不寒而栗。
这夜也是如此,在一场沾染了酒气的酣畅淋漓的性//事之后,程暮失了全部的力气,虚弱地伏在床榻之上不停地喘息着,下//身隐隐发痛。他如今的身子越发孱弱,整日里用补药补汤养着也不见什么起色,再加之那人饮了酒后情绪上头,要得又急又猛,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程暮再也忍不住,倾身扶住床沿干呕起来。他没用晚膳,只觉腹中又酸又空,一阵一阵的恶心,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周牧晨此时已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侧,他的上衣没有系扣,只随意地拢在身上大敞开着,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他并未看身后那人,闭着双目叹了口气,像是在压制着些许的怒气。
“怎么,和我做就让你如此反感吗,竟恶心得都吐了。”他冷笑一声,借着几分醉意口不择言地发泄不满,“从前你在父亲面前也是如此吗?还是说在他身//下承//欢让你更舒服啊?我记得那次你叫得挺爽的,怎么在我这儿就总是又哭又闹的,是嫌我没有满足//你吗?嗯?小娘?”
将这样充满恶意的称呼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周牧晨也被自己惊了一跳,但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自那一次两人起冲突开始,他心中那些困顿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好像都寻找到了发泄之处,却也好像助长了无名的火气,让他变得越发的喜怒无常,常常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境地。如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