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忽然想到了什么,接在阿斯拜尔字迹的下面写道:“你看过那么多典籍,那像我们这种神子,有没有可能长出翅膀?”
“有,你知道老鹰如何让它们的孩子学会飞翔吗?我们也是一样。你要是非常想,我可以充当那个训练者的角色,权当助你一臂之力。”
伊卡洛斯猛然摇头,如果自己从半空下落,那么
自己的脳子里肯定只有一片空白……就算是摔死了,也没可能长出翅膀。
“有一种咒印,可以让人在一个日晷的时间之内拥有翅膀。但以防你乱用咒印,原谅我不能将咒印的画法告知你。”
“让我来带你飞翔。”
对于阿斯拜尔身后长出来的那对临时翅膀,伊卡洛斯充满了好奇,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收敛一点,阿斯拜尔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过于放肆的样子。
所以他只是在阿斯拜尔带着他飞的时候将手越过对方的肩头去摩挲临时翅膀上洁白的羽毛。
并且在这期间有意避开对方恐怖的眼神。
只是摸摸,手感真的很不错。
伊卡洛斯将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注视着那些洁白的色彩在空中划动、跳跃的过程。
他们停在透明巨树最高的枝杈上,感受着不时变化的风向;伊卡洛斯紧紧地握着阿斯拜尔的手腕,说实话,他有点恐高,但又总想到很高的地方待着。
他想,还是凡人的时候,自己一定是个总在修屋顶的冤大头。
眼下,他坐在树权上一心一意地向下看,洁白的云气在廊柱间翻涌,玻璃花园里色彩缤纷的花朵像油漆桶中洒落的漆料一样一边融合一边相贴;
鲁伯特的石杖躺在玻璃花园的角落里,石杖顶端枯萎的玫瑰依旧日是如往日一般殷红的色泽。
他转头去看阿斯拜尔,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眸之中深蓝色的漩涡微不可查地流动着。
--------------------
第 5 章
5-
烛光都黯淡下来后,隔着大理石质的硬墙,午夜的钟响从圣殿里飞出来,在房门之外闷闷地回荡。
伊卡洛斯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将枕下的聚彩石块摸出来,让它们待在自己的视野中央。
它们身上凝结着五彩斑斓的色块,这让他想到玻璃花园里各种各样聚在一起但叫不上名字的鲜花。
啊,它们真是可爱啊。
就像是几只睡去的小鸟,用翅膀将自己的小脑袋盖住,只露出五彩斑斓的羽毛,它们现在紧张得不肯呼吸,若是有法子让这些小鸟放松下来,它们毛绒绒的身躯说不定会惬意而有规律地起伏…..
床板动了动,伊卡洛斯意识到,这一定是阿斯拜尔被他动作时窣的声响吵得睡不着觉了。他向来睡不成什么好觉,早上的时候也总是更早醒来的那一个。
对于把他吵醒这件事,伊卡洛斯有点儿愧疚,又有点儿莫名的窃喜。
他以为,照阿斯拜尔的性格,这件事小概率会就此作罢,但有什么东西从被子的缝隙里钻了进来—是个很扁的东西,这才使得它能够轻而易举地破除被子下面严丝合缝的防线。
那是阿斯拜尔的右手—这时候,伊卡洛斯隐隐猜到刚才被子外的声响,究竟是来源于什么了—阿斯拜尔翻了个身,为了使右手能够离自己的被子更近,以便有更好的角度来突破他的防线。伸进来的右手掌心向上,生在掌心的眼眸有些困顿又有些恼火地半睁着。
伊卡洛斯知道他看得到自己,这只畸态的眼眸不可思议地拥有着视物的能力,哪怕是对于神子来说,他也打心底里觉得,这实在是过于超乎常理。
但不习惯也只是一日两日,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伊卡洛斯对着那只眼眸弯了弯眼睛,以此来表示自己欢迎的态度,深蓝色的眼睛闭了一会,阿斯拜尔右手的手指也微微蜷起来,伊卡洛斯知道,这只手的主人这时候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
但那只手心里的眼睛还是努力睁大,慢慢地凑到散发着光亮的聚彩石块身边。
伊卡洛斯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将折叠的纸张在他畸态的眼眸前慢慢展开,显出被我写上面的字眼:
“这是聚彩石块,只有在午夜才会发光,是不是很漂亮?”
伊卡洛斯看见那只掌心里的眼睛眯起来,对于此,他早有准备,转手将纸张翻到背面:
“这是亚列送给我的,她一直挺喜欢我的,有目共睹!”
那只深蓝色的眼眸又恢复成无悲无喜的模样—用人话来讲,就是疲倦的模样。
那只右手从被底抽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窸窣的响动,还夹杂着纸张翻飞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