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源看看窗外,眯了眯眼睛。
后半夜是怎么睡下的他都忘了,只记得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外面灿烂的阳光连窗帘都挡不住。
……
在张云岫家又待了几天,被拧着写完了一大半作业之后,黄思源就不告而别了。
当然,没带走作业。
黄思源走之前把它们全部搁进了张云岫整理出来的,和上学期有关的全部资料里,短时间张云岫是决计会以为他拿走了的。
果然,到家以后虽然多了个天天醉酒霍霍家的麻烦,但是没有作业缠身烦扰,黄思源觉得自己活得还是挺自在的。
生活都跟着规律了。
中午起半夜睡,偶尔出去逛逛,淘点儿便宜菜回来自力更生。
直到开学前一周张云岫找上门来。
大清早,黄思源扶着家门,有点儿懵逼。
“你……”
黄思源讶异于张云岫的不请自来,这人从哪知道他家在哪住的!
然而对方显然不打算给他问的时间。
“给。”
“啊……我……”
“你接着。”
“……”
我!不想要!!
黄思源捏着门板的手紧了又紧,好险没让给报废。
拧着眉头强行露出一个微笑,黄思源僵硬抬手,心口不一道:“那就非常谢谢你了。”
张云岫听着这句毫无感激之情全是刻意应付的回答,头往边上微不可查地偏了偏。
那里墙角冒了半个头,见张云岫偏过头来,才更胆大地继续往这儿探头探脑。
黄思源拎上作业,像有心电感应似的,忽然一转头。
眯着眼睛看过去时候,那人还剩半个脑袋没来及收回去。
黄思源心中一下了然,得,这都省的问了。
“他年纪大了,”黄思源冲着那堵墙遥遥一指,声音冷淡,“有老年痴呆,以后离他远点儿,小心一刀捅了你。”
张云岫:“……好。”
这俩人是在上演什么相爱相杀的剧情么?
……
“上次搁你这儿买药那个小伙儿住哪儿啊老板?”
十分钟前。
樊云海看着这个闯进店里的“不速之客”,瞥见对方手里拎着的印有类似“作业”模样的袋子,笑眯眯地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我带你去。”
“这……那您的生意……”
“不影响,小本买卖而已。”
樊云海踢掉毯子站起来,趿上鞋就出了门。
张云岫跟在后面瞠目结舌,这这,店没人看,不锁门的吗……
“那个……”张云岫犹豫开口,“您店门就这样吗……”
“啊?啊,”樊云海回头看一眼张云岫,“那个没事儿,四敞大开都成,没人偷,放心。”
张云岫:“……”
好叭。
樊云海带着人直接找到黄思源门上,于是就有了……
“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樊云海转脸看看张云岫已经走远了的身影,笑着问拎着作业站在门中阴影里的黄思源。
黄思源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嘭!”
樊云海意料之中地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甚至还伸手上门上敲了敲:“有闲空儿到店儿里转啊!”
门板当然不会应他。
樊云海半阖着眼笑笑,转身离去。
黄思源关上门后并没有立刻大步走开,而是轻而缓慢地,放任身体靠在门上。
樊云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点儿不真切。
人走了很久后,贴着屋门里侧的人才顺着门缓缓下滑,直至坐到地上。
对樊云海这个人,黄思源心里怀着点儿复杂情感。
三年前樊云海不告而别,一走便是杳无音信。
没人再见到过他,更没有一点儿与他相关的线索。
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黄思源疯了似的找了这个哥哥三年,毫无头绪。
那二年各类坑蒙拐骗行径十分猖獗,在他们住着的城中村里更是数见不鲜。
樊云海很有可能被拐走了。
初一的黄思源自己整日整日地合计,却始终不解一个问题。
樊云海都十七了啊。
彼时的樊云海已经是个社会人士,是的,他辍了学,考上了高中却不愿继续读,跑去隔壁城中村和酒崇山陶放他们一块儿干了个小饭店。
饭店挺好的,樊云海四年前还领黄思源去过。
开得红红火火,樊云海忙前忙后张罗,腰里别着小刀手里拎着点菜的纸笔,嘴里也一刻不闲地前后左右唠,举动间已颇具成年男子之风。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被拐骗呢?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位置有点儿偏客流量却爆棚的小饭馆,就是这样几个干得热火朝天积极向上的一老俩小,忽然就那样湮灭了。
店门落锁,店员失踪。
昨天还开得好好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