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微皱眉,“回去了?”
见她疑惑的看着自己,关嘉越解释道,“我此次过来是找叶寒舟的。为了避人耳目,只能晚上行动。据他说是前天晚上独自探查时意外发现了我的踪迹,昨晚摸到我的落脚处,让我来带你走。”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还说你此次出来若再回去定是九死一生,这一路上他日日犹豫不决,但既碰见了我,那大概也是种天意,不妨就借此放你走。”
赵时微摇头,“他会死的很惨。”她猛然起身,“不行。”
“他希望你得偿所愿。”关嘉越拦住,“你回去就是白白搭上你自己,反而辜负了他的一番安排。”
“我是很想回家,但应该是我们所有人努力的结果,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牺牲。余生那么长,背负着他的一条命未免太过沉重,我怎能坦然接受?这不是我想要的,也永远都不会快乐。”赵时微迅速恢复过来,干练的收拾了一番,“罗鸠是王庭里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送死而被动的去接受这一切。就算九死一生,我也要回去。我的棋局,输赢都该有个了结。哪怕是作为棋子,那也得站在我该站的地方。我不信叶寒舟会命绝于此,他可是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只是赵云玦现在只手遮天,就劳你多费心了。另外告诉我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切莫心急,缓缓图之。我若命大,无论多久,都等得起。”若是没有这个命……没有就没有吧,回家可以是信念,但不该是执念,她可以用一生来为此努力,但不能为此陷入偏执而困顿,害得身边人也过得苦极了。一切就看天意吧!她在心里想道。
赵时微利索上马,缠紧了手上的纱布,她勒紧缰绳,回头浅笑,“关嘉越,后会有期,保重!”
学会放下才另有广阔天地,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又鲜活了过来。原来只需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纵然看不见前方,也可以昂首阔步的走。
赵时微到梵音寺时,隐约觉得空气中有种不同寻常的味道。青崖不在房中,罗鸠也无踪影,不应该还没到啊。
“赵时微。”
完颜宗璞突然从角落走出,阴沉的声音吓得她心中一颤。
“你来了。”赵时微敛了敛心神,僵硬的笑了笑。
完颜宗璞倒是一反常态,若是放在以前,他该是暴怒的。
“嗯,来看看我的妻子,究竟是怎样的面孔。”
赵时微僵在原地,心迅速收紧,“那看出是怎样的了吗?”
完颜宗璞摇头,“苦思许久,发现我似乎从来没认识过她。”他皱着眉,“我以为的,都是错的。”他本以为她心里是有他的,而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翻山越岭,不顾安危。他以为夫妻本是一体,但她却和别人合谋。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不仅没有看清你,也没有看懂罗鸠。”完颜宗璞表情复杂而诡异,“我母亲病重时,曾有过的唯一一句嘱咐便是说,这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他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赵时微并不知道这些。
“他确实没有背叛我,但又想保护你,你知道他怎么做的吗?”
赵时微摇头。
“为了你,他向我隐瞒了不少东西,让完颜宗钰多蹦跶了这好几年,但他又放不下对我的忠诚,只能又偷偷布局,想着有朝一日契机一到便立刻收网为我扫清一切障碍。”完颜宗璞忽然笑了,“多矛盾,多好笑。可这一次还真差点就让他成了。你能如愿回家,我能顺利继位,而他,计划这许久,给自己选了死路一条。”
“真傻。”完颜宗璞嘲弄后神色变得狠厉,“可你还是回来了。”他恨恨的看着赵时微,“为了一个罗鸠,你明知道你回来就是送死,凭什么?你对他们都有情有义,却又是如何对我的?”
赵时微没想到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罗鸠藏的如此之深,不仅知道的多,做的更多。他谁都不想辜负,难怪一直犹豫一直矛盾,直到雁门关才下定决心。
“罗鸠人呢?”
“给他剩了半条命,就为了让他看看,所有一切付诸东流。他想成全你,可你再也回不去了。”
活着就好,他们就还有一线机会。这一次,她要带着罗鸠一起离开。
“我不懂为什么,罗鸠愿意忠诚于你,他明明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赵时微问出自己的疑问。
完颜宗璞愣住,他也不知是为什么。他很快便缓了过来,“忠诚?他选择帮你就不再是绝对忠诚,别以为布局替我除掉完颜宗钰就能抵消,他该死。”
这个人,还真是没有心。在赵时微看来,罗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完颜宗璞真诚的人,却被辜负了,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