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天天看,再好看也腻了。”我偏就不接她的招。
“你明明就不是为了花,你是为了人。”她急吼吼道。
我就等着这场重头戏呢,“为人?”我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了,那你说说是为的谁?”
“翰林院江既白江掌院。”
果然如此。如今的朝堂之上,就分为冯馨宁她爹冯相和江既白两派,分庭抗礼,已经到了明面上都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冯馨宁此次做局,挑起我和陈昭仪的矛盾,最主要的目的是以我为引子,扳倒江既白,陈昭仪不过是把指哪儿打哪儿的枪。就算不能一击即中,但怀疑的种子既已种下,怎么也得君臣离心,日久天长的,结果定然还是会如冯家的意。而充当出头鸟的陈昭仪,不管怎样都落不着好。真是好计策,但可惜了,如果只是这步棋的话,他们此局必输。
“江掌院与我何干?”这场戏,我奉陪到底。
“静妃真是薄情,好歹你们也曾海誓山盟两心相许过,这便不记得了?”
“哦?海誓山盟?当时你站我身边了?你听到了?”
“江掌院听到这话该伤心了,静妃竟如此否认这段过去。”陈昭仪莽是莽,蠢也是蠢,但说起这阴阳话来倒有两把刷子。
“既然你都说是段过去了,如今提起又是做甚?谁年少无知时还没有个心仪的人了?”
“真的过去了吗?没有念念不忘吗?又或是你俩一直在暗渡陈仓,私相授受呢?”她直接点明道。
“你又站我身边了?亲耳听到我说忘不了?还是亲眼看见我们私相授受了?”我呲笑,“陈昭仪,你知道以下犯上,污蔑妃嫔私相授受是怎样的罪名吗?”
“你……”陈昭仪急的脸都红了。
冯馨宁嘴里的茶似乎是越喝越难下咽了。想来也是,除了我刚入东宫那两年,她提防试探我许久未果,后来这些年,她便再也没怎么将我放在心上过,约是觉得一个心无城府又胆小怕事的病秧子,林家还满门被斩,能翻出什么风浪。今日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我,怕是要重新认识我了。
傅文茵适时开口,“静妃,这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是方才盘问绛雪轩里的奴才时,你的婢女芷兰交代的,还附上了证物。”她招手示意,有人将东西呈了上来。有几封很久以前的信件,有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还有一块玉佩。那玉佩是一对,当年我爹赠予我和江既白一人一块,算是口头定亲的信物。等他金榜题名,再正式定婚。只是天意弄人,在他当状元郎的前一年,林家被斩,我嫁入东宫。
“嘉笙,这些是你的东西吗?”冯馨宁放下手里的茶,问道。
我扫了一眼,点点头,“确是臣妾的旧物。”
此刻见我认了,她似松了口气,“你糊涂啊!”又故作痛心道,“兹事体大,有关皇家颜面和清誉,本宫已派人去请皇上了,一切等皇上来后再定夺吧。”
装模作样,她也真是有一套。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皇上就到了。陈昭仪和傅文茵又将刚才的重复一遍,一个说事儿,一个递证据。冯馨宁只负责在最后轻飘飘的说一句,“依皇上看,这事该怎么处置?”
皇上沉默许久,久到陈昭仪一行人心里都开始发怵,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得严惩。”皇上扫了一眼,“芷兰背主,杖毙。陈昭仪以下犯上,污蔑妃嫔,置皇家颜面于不顾,赐毒酒一杯。静妃惠妃违反宫规,未得准许,私入金水桥,罚奉三月。”
众人脸色皆变。陈昭仪回过头不敢置信的盯着我,随后连忙跪下,“皇上,明明是静妃做错了事,为何要惩罚我们?”
冯馨宁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贤良都快装不下去了,“皇上这是何ᴶˢᴳ意?”
“这玉佩确实是有两块,江掌院当年中了状元时,朕曾送了他一块以表庆贺。后来过去这么久,朕早忘了,这另一块一不留意也就赏给静妃了。说什么定情信物,实在是荒唐。而这些小玩意儿,是当年静妃全家被斩,伤心欲绝时我弄来哄她的小玩意儿。至于信件,朕仔细看过了,确实是江掌院写的,但并无逾矩不妥。静妃与江掌院年少时的事,朕是知道的,但早已成为过去。你们如今胡编乱造,是故意想让朕蒙羞吗?”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个走向,皇上不由分说的护住了我。
散了散了,演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从坤宁宫出来后径直回了绛雪轩。
芷兰是冯馨宁的人,我一开始就知道,也依然在身边放了七年,因为我需要借她的口向冯馨宁表明,我就是个没用没威胁不起眼的废物。那日去钟粹宫中途发生的事也不是巧合,是皇后通过芷兰得到我的行踪后安排的,而我也是甘愿入她的局。昨晚我故意装作不小心将那些东西露了出来,今早也是故意去的金水桥,为的就是请君入瓮。而皇上为什么帮我,那自然是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