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也一脸笑意,轻轻回答:“是有点累,不过到点就自然醒了。”
季重楼翻过身,把头埋进枕头,过了一会儿,说“年轻真好,我是真的有点累了。”
宋清大笑,爬到他背上,头埋在他颈窝里,“也没做几次嘛,就累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我得缓缓。” 季重楼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宋清在他头顶亲了一下,笑着起身去洗澡了。
季重楼醒来已是中午,两人去酒店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决定出门走走,不辜负这好天气。
宋清提议两人一起去趟故宫。周末的故宫人总是非常多,两人从午门进入,人山人海挤着喘气都难,不过真进了太和门,人潮开始疏散,这才让人松了口气。
宋清如释重负,问身旁的季重楼,”没想到啊,故宫一如既往的人多,我好多年没来过了。“
季重楼说,”我也是,十几年了。上次来了的时候,还是大学刚开学那会儿。“
宋清提议说,”我们今天走个安静点的路线吧?如何?“
季重楼点头,“听你的。”
两人避开了人潮最为拥堵的中轴线,选择了往东走,经过文华殿,两人便闲逛着走了进去。文华殿常年有瓷器展览,多是清宫旧藏,两人漫步在精美剔透的瓷器之间。
季重楼见宋清看得认真,问,“你对这个还有研究?”
宋清浅笑说,“没什么研究,就总觉得,人这一世,用尽心力,造就一件流传百世的器物,也算是没白来一遭。”
季重楼不以为然,“只可惜,过去匠人造就的器物,都成了王侯将相闲来无事的风雅玩物,也未能对历史洪流有半点推波助澜的作用。”
宋清摇摇头,辩驳到,“有多少人多少事可以推动历史发展的洪流,但它们经历着历史,记载着历史,成为历史不可分割的部分。想想更多的人,兴许在世间走一遭,终成黄土沙砾,淹入尘埃。”
季重楼看着眼前的宋清,说,“兴许这极少数人的历史使命,早就注定。”
宋清看着他,见他目光清澈却又意气风发,心里想,“也许是吧,上天给了他这么多好东西,兴许就是给他这样的命运。”
两人出了文华殿,慢慢散步向北,上太上皇的宁寿宫 ,再至西六宫,这一路鲜有人走,确实是个安静赏秋的好线路。宋清今天穿了鹅黄色针织裙,在这红墙黄瓦间,显得格外明媚。季重楼跟她并肩走在这色彩浓郁的秋日里,觉得她仿佛就是秋日暖阳。宋清察觉到季重楼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转过头问他,“在看什么?”
季重楼微笑回答,“好多年没仔细看看北京的秋色了,真美。”
宋清走到他前面,又回过身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故都秋短,人却长情。”
两人行至御花园,没多逗留,走出了故宫。顺着人潮,穿过景山,走进了北海公园。
北海公园正值秋季菊花展,人有些多。两人没打算去凑热闹,只觉得白塔近在眼前,总想近窥真容,于是两人登上琼岛。岛上奇石环绕,石阶错落,两人穿梭于茂密的松杉之间,寻着巍峨白塔而去。季重楼说,“这么多年了,北京变了很多,这里倒是一点没变。”
宋清走在后面,看着前方季重楼的背影,问,“你呢,十多年了,你变了么?”
季重楼说,“也变了,也没变。没变的是看着高地儿,总想第一时间爬上去看看上面都有什么。变的是,现在对多数高处没了兴趣,只对个别情有独钟。”
宋清笑笑,问,“难道是人上了年纪,知道收心了?”
季重楼在前方笑,“也许吧,或许是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时间有限精力有限,也该学会取舍。”
两人登至白塔,居高远眺,海面波光粼粼,舫舟穿梭,远了听不见桨橹戏水声,却听得清不知哪个方向的歌唱声欢笑声。两人都不喜太过喧闹的环境,没待多久就下了岛,往北走去。越往北走人越少,两人总算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坐下。季重楼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把其中一瓶放在怀里捂了一阵,才递给宋清。
季重楼说,“你昨天有些感冒,喝太凉嗓子该难受。”
宋清抿了下嘴唇,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其实昨天夜里吃了药又流了汗,已经好透了,这带着季重楼体温的水顺着喉管,分明就流进了心里。
宋清此刻只想亲吻眼前这个人,可总是有人经过,让她不敢动作。
有对年轻父母带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经过他们面前,小孩子摇摇晃晃走步不稳,一不小心摔在了两人面前。季重楼赶紧上前,把还在扶了起来,这肉球一样软乎乎的小人,却突然梨花带雨哭了起来,一时间季重楼有些手足无措,问到,“是不是摔着哪里了?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