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丁蓝莓眼疾手快,在她的脚丫子落地之前,用力一扯,将她重新拽回到沙发上:“你先把拖鞋穿好呀!刚刚都差点踩到玻璃碎了!”
时岚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被丁蓝莓这么一数落,也没有反应过来,又下意识地要站起来。
丁蓝莓眉心一紧,顿时有些不忍,但还是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再次将她摁回沙发上,然后默默地给她套上了拖鞋。
一脸呆滞的时岚站起来,正要往房间走,又转身问:“哪个医院?”
丁蓝莓心中暗叹:“第一人民医院,挺严重的,正在手术室抢救。”
时岚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原本白皙的脸一下子苍白得愈发可怕。
随即,她微微点了点头,脚步踉跄着离开。
看着她三魂不见七魄的样子,丁蓝莓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声呢喃:“时岚呀,你也是时候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爱情很美好。
但若是一直沉浸在死去的爱情里,而将刚发芽的爱直接埋葬,那就不美好了。
丁蓝莓将一大块肉塞进嘴巴里,而后才起身跟上时岚,只是看到鞋架上的鞋,她哭笑不得:“真是,紧张到连鞋子都不换。”
而已经上了计程车的时岚,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也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她不是依赖他,不是将他当做了救生圈。
她是喜欢他的。
像过去深爱着时嘉那样,她深爱着周品树。
是日久生情,是细水长流,是不可或缺。
她也才明白,过去的爱不会消失,它随着时嘉的离世而埋葬在心底某处,但这并不代表,她再也不能爱上别人。
她对周品树的爱,一点儿也不少过于当年对时嘉的爱。
只是,时嘉去世了,那些爱成了遗憾,没了答案,也成了执念。
如今,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后悔,不想再让这份爱成了遗憾与执念。
等时岚赶到医院时,温柔就站在病房外,见到时岚,她支支吾吾地道:“时岚,师父他……他……师父……”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捂住脸,面向墙壁。
时岚只觉得心一下子被挖空了,仿若有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一刀一刀地剜割着,刀刀见血,撕心裂肺。
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捂住胸口,缓步走进房间,周品树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大叔!”
时岚再没忍住,扑身过去,哭得撕心裂肺起来。
床上的周品树莫名地受下这一猛击,刚入睡的他猛地就睁开眼,吃痛的同时,他也看清楚,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是时岚。
“时岚,你怎么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
“大叔,你不要离开我……”时岚听到了他的声音,意识却没有反应过来,仍然哭着,下一秒才猛然晃过神来,ᴶˢᴳ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他,“你……你没死?!”
“你,希望我死?”周品树不确定地反问。
这时,趴在房门口的丁蓝莓大声说:“周机长,你之前说有重要的话想跟时岚说,是什么话啊?”
告白这事,还是得男生来。
完全意会到丁蓝莓的暗示,周品树立刻从口袋里摸出先前准备的戒指,看向时岚:“时岚,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做我的……我的周太太吗?”
不是女朋友,也不是周家二少奶奶,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飞机师的太太。
时岚“噗嗤”笑了,羞涩地抹了抹眼泪,支吾道:“就……这么快的吗?”
丁蓝莓又大喊起来:“对呀,太快了,要不……还是从好朋友做起,之前都不算是好朋友,对吧?”
她说完,与温柔相视,双双笑了起来。
时岚尴尬极了,扭扭捏捏起来:“倒也……不必。”
紧接着,丁蓝莓与温柔便冲进了病房内,将时岚再次推到周品树怀里,这猛地一推,两人差一点儿就亲上了。
丁蓝莓催促道:“你还不快点答应,外面那些小护士可都等着当周太太呢!”
时岚狐疑转身,门口确实围着几个红着脸的小护士。
嘴巴一扁,她立马就伸出手:“快点戴上!”
周品树宠溺一笑,应了声“好”,就郑重地将戒指戴打破她左手中指。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要告白,并没有要求婚的,但,再看到这枚戒指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了未来与时岚婚后的日子。
那一刻,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也就是那一刻,他笃定,他不单单想要时岚做他的女朋友,更想和她步入婚姻。
关于结婚这个念头,是他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萌生的冲动,但,他心底明白,这冲动也不仅仅是冲动,是冷静许久都还想要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