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离开这里。”
她从小就不喜欢去医院,但这段时间里,她已经不知道在医院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夜了。
“好。”
贺栩回答她。
温澜扯出一个笑容,却还是不看他。
她好怕,怕她记忆中的那个贺栩和眼前的人不是同一个,她怕自己忘记了他们的过往。
外面的走廊中,贺栩点燃了一支烟。
裴尚看着,没阻止。
“她的情况是又回到了从前,恐怕不合适再做一次手术。”
听他说到这里,贺栩捏着烟头的手在颤抖,当时得知唐梓媛给温澜灌了十多片安眠药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让人打断唐慎的双腿实在是客气了,所以后来他将唐家的老宅转让给了唐慎的死对头使唐慎和唐夫人无家可归。
这件事再次被提起,他觉得自己做得还是不够绝,他应该让唐梓媛的骨灰也无处安放。
一支烟燃尽,他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就是说,她会忘记一些事情。”
“也不一定,她能记得,但精神状态应该不会太稳定,而且记忆错乱也是有可能的,”裴尚顿了一下,“除了这个,她身体上的问题还有不少。”
贺栩沉默了很久。
裴尚站在旁边不敢说话,江诚过来打破了这种氛围。
“贺总,律师说文件有用,您什么时间有空,律师说要找您商量一下相关事宜。”
“没时间,”他不假思索地道,“让他和你对接,还有,盯着温霆,小心他插手。”
说完,转身回了病房。
留下江诚一脸迷茫地看着裴尚。
“温小姐情况不好?”
能让他老板放手这些事情的人只有温澜了。
裴尚点了点头:“见识了。”
当初他一度以为唐梓芸追贺栩就要成功了,现在看差得远着呢。
温澜回到碧幽院的时候,觉得四周的环境熟悉又陌生。
贺栩感觉她的的小手紧缩了一下,转身将她揽入怀中,又轻轻揉了揉她的肩。
她稍稍放松了一些。
“贺栩。”
进去后,她忽然轻声叫他。
贺栩将她抱到腿上坐着,认真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怕,”她捏紧了男人的衣领,秀眉紧蹙,“我怕我会忘了你。”
这几天,她总是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关在四处空白的房间里,只知道逃出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不会的。”
熟悉的动作渗透进血液,触到她心底的某个角落,眼泪没有任何知觉地就落了下来。
男人帮她擦着,动作轻柔。
“想继续跳舞吗?”
温澜一怔,有些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眸子也有了神采。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停顿了一下,“还有,以后想做什么不用问我,我都支持你。”
她点头,鼓足了勇气,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一触即离。
贺栩眼底划过一丝诧色,换做往常她有这样的举动,他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但现在不可以,她的伤还没有好全。
将人抱到楼上哄着入睡后,他才离开房间。
外面的世界早就一片腥风血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贺栩处理。
贺氏大楼。
江诚将整理好给贺栩过目的文件收起来:“乔先生要见您。”
贺栩揉着眉心:“嗯。”
乔鸿柏进来的时候,贺栩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没理他。
“听说你起诉了傅氏?”
贺栩没说话,乔鸿柏轻笑:“为什么不连着温氏一起起诉?”
他这话的语气不是疑惑,而是嘲讽。
贺栩这才坐起,冷冷地看向他,还是一言不发。
“我记得你手里有证据,”乔鸿柏挑眉,“唐二也肯作证,还顾虑什么呢?”
“舅舅,之前的事我们还没有算。”
如果不是他让傅时宴找人去接温澜,温澜报过警后是完全有时间等警察过去的。
但傅时宴的人立即接应过去,她就完全没有了等待的机会,不然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不觉得做错了,那个监控你不是看过?上面是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事到如今还不敢直面事实,不像你的作风。”
贺栩是他从贺家接走后一手带大的,若说了解,不会有人比他更多。
“我的决定,您还是少插手,尤其是我和温澜之间。”
“你的意思是,哪怕和我这个舅舅决裂,都不放手?”
“您觉得有严重到决裂的地步?”
乔鸿柏站起,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之前如果不是我给你兜底,你的贺氏现在已经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我只能说那温澜是个祸害,可惜你不长教训。”